Norman Parkinson创造了“行为现实主义”时尚摄影。他用相机讲故事,将英国人独有的机智幽默提炼成影像。像众多时尚摄影大师一样,他也迷恋女人,但是,他以一种更为深刻的人文视角替代了肤浅的感官刺激。比起优雅和性感,他更乐于挖掘有趣的、吵闹的、情绪化的、异想天开的女性特质。
一直以来,时尚以其自有的方式记录着女性的独立之路。最近,为了纪念1950年到1964年这一段女性解放的重要岁月,一场名为“时尚眼光”的摄影展在英国Bristol博物馆拉开帷幕,展出已故英国时装摄影大师Norman Parkinson的60幅代表作。在长达50年的时装摄影生涯中,他以其独特的镜头语言捕捉时代背景下英国社会的活跃面与为现代时装奠基的一代时装人的才华。
生于1913年,卒于1990年的Norman Parkinson与胶片为伴七十余载,如果将上个世纪看做一本摄影作品集,那么Parkinson凭借着不凡才华和的漫长职业生涯打败众多大师,成为了这本影集的编年表。他将早年拍摄社会写真的原则置入时装照的拍摄当中,除了竭力保留20世纪时装照一贯的优雅美学,更因思想深邃独树一帜。
真实的时装摄影
Parkinson的早期风格受到工业时代的影响。在二战前的作品中,那种急于挖掘社会内幕、做出深刻社会批判的愤青心态表露无遗,这种冷峻理性的黑白光影正如他照片中时常出现的伦敦大雾一样,以变幻莫测的鬼魅与令人窒息的压抑敲击着观众的内心。一张照片中,迷蒙的雾霭将伦敦的街道蒙上一层面纱,街道的中间散着工人常用的自行车与木梯,无产阶级的孩子们把扶梯当做玩具爬上爬下,而镜头则从扶梯的缝隙中穿过捕捉到一位在艰难生活中挣扎也努力保持时尚光鲜的女性,她身穿白衬衣与黑色连身套装,头戴一顶镶蕾丝的白色小礼帽,面对镜头不自然地微笑着。
战争给伦敦带来了疾风骤雨般的洗礼,亦让身处其中的摄影师Parkinson有所改变。二战结束,伦敦的社会矛盾有所缓和,摄影师也不再带着“鸡蛋里挑骨头”的眼光审视社会,他的工作重心转入处于上升期的时装摄影,但批判态度仍未有丝毫减损。当时的时装摄影师普遍热爱静态,模特或明星身着华服,与一早设置好的背景相得益彰,传递出古典画一般的美感。Parkinson在研究了Cecil Beaton 与Edward Steichen等大师的作品后,不屑一顾地说:“所有的女孩儿都摆着相同的动作,她们只需要深呼吸,挤出一个笑容,这种表情在任何场景下都不会改变,无论是收到一束玫瑰,听一首好音乐,还是闻到汽油燃烧的味道。真实地生活中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我的女孩儿们奔跑,翻越篱墙。”Parkinson将女孩儿们带入自然的光线之中,让她们在辽阔的现实空间里自由活动,捕获她们真实美丽的瞬间。这就是Norman Parkinson创造的“行为现实主义”摄影——在现代性画面中不放弃强烈的构图,在揭示真实的过程中摆脱了毫无意义的“虚伪艺术”。
与模特共舞
在为《Happer’s Bazaar》和《Vogue》等杂志工作的50个年中,Parkinson也时常受到各种新摄影风格的冲击,但他的作品和摄影师本人的性格一样固执,画面中的一切就是摄影师眼中的一切。 在1940年代,生活场景是Parkinson的重要主题,模特们身穿工装与平底鞋,有的在集市上卖牲口,有的爬上木梯休憩房屋,有的在树林里摘果子,当然还有挤牛奶的和遛狗的。而在以妻子Wenda Parkinson为模特的几组照片中,工业产品与肢体丰富而协调的美人形成“刚与柔、冷与热、工业与人性”的强烈对比,Wenda穿着香槟色的定制礼服,一脸醉意地靠在老爷车的引擎盖上;或身着套装与宽檐帽,提着旅行箱出现在飞机螺旋桨下方,犹如从电影《卡萨布兰卡》中走出。在以巴黎为拍摄背景的照片中,Parkinson喜欢将模特与巴黎的街景糅合在一起,穿着Dior“New Look”的女人们在巴黎街头行走,不时驻足凝视远处模糊的雕塑,用雨伞尖指指点点,美得连背影也会说话。
在获得众多杂志的认可后,Parkinson在时装摄影界的地位日益牢不可破,他的作品愈发凸显出毫不遮掩的夸张锐气。他将英国人独有的幽默与机智提炼成影像,贯穿于作品始终。他迷恋女人,且用更深刻的人文视角替代了肤浅的感官刺激,他说:“拍摄女性是为了完整地体现一个女人的身份,她是值得被尊重的。”不同于其他摄影师崇尚或优雅或性感的女性之美,Parkinson更乐于挖掘女性特质中有趣的、吵闹的、情绪化的、异想天开的、挑战传统的不同侧面。照片中,有的女人在纽约的大桥上与情人一起奔跑尖叫;有的在贴在机舱玻璃上俯瞰窗外美景,顾不得身上穿着的矜贵皮草;有的在沙地上比赛高尔夫,不管大风是否扬起裙角令她们有失优雅。男性则通常沦为路人角色,或是飞机驾驶员的半张脸,或是运动场球童小工观看比赛的痴像,或是名模Carmen Dell'Orefice靠在沙发上抬起玉臂牵住的西服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