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力访谈3:回到艺术的原初出发点 2012-01-12 11:10:19 来源:作者博客 作者:杜曦云 点击:
如果一个艺术家不能面对和解决这些问题,我认为他是没有希望的。他可以掌握技法来作为谋生的手段,比如开一个手工作坊,作一个工艺师,活得很高兴,这没有问题,但他不能列入艺术家的行列。第二,选择了做艺术,是要承担责任的,如果一个人不能承担这个责任,他在艺术行业里会崩。

强调道德与实证主义

 

杜:艺术需要回到问题本身,你认为这个问题很具体的说是精神的问题,而这个精神的问题,更具体地说,需要强调回到个体、自我的独立状况。

 

张:是。有的时候人需要孤独,很多艺术家现在没有孤独感,整天赶场子吃吃喝喝,不用大脑思考,整个就是一个臭肉,这个肉舒服他就高兴,不舒服他就不高兴,仅仅是条件反射。杜:这是人自身的问题,灵与肉的纠缠,人性与兽性的交织。

 

张:每个时代要面对具体的问题,我们这个时代的肉体和灵魂都被摧毁了,都不属于自己了。所以,怎么把它赎回来,怎么把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然后保护和呵护它,离那些盲目的大众、世俗的快乐稍微远一点,哪怕保持一点距离,我认为都很可贵。

 

杜:我个人认为,精神性问题必须要回到一种信仰。但我说的信仰不是整天在暗室中默祷,应该是把现场当作战场,让自己的信仰在现场中来印证和做功。

 

张:我觉得一个人在行动过程中都是有一定信仰的。宗教信仰当然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因为它使一部分人有可依托的家的感觉。知识分子所说的信仰,实际上是指导你人生的一种正面力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个特别重要。有信仰和没信仰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信仰的时候可以舍生取义而无所畏惧,没信仰的时候则唯求苟且偷生。没信仰的艺术家、知识分子,仅仅是徒有虚名,穿着知识分子的服装来欺世盗名,其实是一帮追名逐利的动物、市井之徒而已。

 

杜:具体到当下,你认为我们的文化信仰应该是什么?

 

张:我认为这个信仰首先是道德的力量,其次是实证主义,就是正视自己存在的这种环境,然后根据这种环境来磨砺自己。

 

杜:你说的实证主义,实际上就是要具体,要回到问题本身。我认为中国的当代艺术一直缺少一种具体化的努力。有些艺术家也想去把握问题,但缺乏一个具体化的过程,精准程度欠缺很多,含含混混,似是而非。

 

张:宏大叙事是需要的,但这个宏大是从一点一滴的具体分析得来的。

 

杜:它有一个具体、微观的过程。

 

张:对,但这样会很难、很累,所以很多人浅尝辄止。我觉得中国人特别缺少实证的精神,各行各业都是这样。而如果每个人都能坚守实证,我认为会是巨大的进步。

 

杜:要谈一个问题,就尽可能谈透彻;要关注一个问题,就尽可能做实证主义的调查、把握、而不是雾里看花。如果实证方面做得很欠缺,即使作品看上去“金刚怒目”式,实际上没有切入症结所在。而要想做到位,必须介入其中来进行实际的把握。

 

张:但首先需要有这种能力。知识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常常是不成正比的。解决问题肯定需要有知识,但有那么多人皓首穷经却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这也是中国的知识分子的一个很大毛病:不敢正视问题,没有能力解决问题。

 

杜:坐而论道,缺乏一种行动意识。

 

张:呵呵,太形象了!坐而论道,但道在何方、什么是道却不知道。

 

杜:只有行动而非臆想,在行动中不断推进思想,才能有所把握。很多人不愿意去行动,因为太累、太难了。

 

张:问题往往是很具体的,如果你不进入现场,不触摸它,谈何把握。

 

杜:只有介入现场,才会有真切的感受,否则的话往往是想象性的。

 

张:所以知识分子、艺术家必须进入现场去体验、思索。大部分艺术家,一方面是找不到问题所在,另一方面是没有这样的意识。他觉得自己已经腰缠万贯,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愿意这样做。这在精神上与他瞧不起人是一回事。

 

杜:这类人没有知识分子的责任感。

 

张:所以我认为艺术要倡导精英状态。没有精英的国家将会是很悲惨的国家。

 

杜:在精英意识萌发的时候,中国也生发了大众文化,而1990年代的主导文化语境又赋予了大众文化种种合法性,再加上对后现代主义的有意误读,导致了大众文化的更加自信。

 

张:大众文化很容易演变为世俗化,娱乐化和享乐化。

 

杜:而且,任何东西只要获得人民的支持,往往就获得了文化上毋庸置疑的合法性。

 

张:但其实人民自己又往往处于缺席状态,他被引导和转化为糟粕,然后侮辱和消解这些精英化的东西。

 

 


【编辑:陈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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