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辰:收藏的魅力——华盛顿弗里尔美术馆访问记 2012-01-13 09:51:04 来源:《东方艺术大家》 作者:王春辰 点击:
来到华盛顿Freer美术馆,与Stephen约好在下午两点看馆藏中国古代绘画。之前他一再问我想看哪些,不要客气。听他这样说,我还真不好意思说都要看哪些,因为他们的收藏都太好了,都是精彩之作,都想看看,但不可能,也没时间。于是,根据他们的收藏,就说想看郭熙、范宽和荆浩的作品。

王春辰

王春辰

 

来到华盛顿Freer美术馆,与Stephen约好在下午两点看馆藏中国古代绘画。之前他一再问我想看哪些,不要客气。听他这样说,我还真不好意思说都要看哪些,因为他们的收藏都太好了,都是精彩之作,都想看看,但不可能,也没时间。于是,根据他们的收藏,就说想看郭熙、范宽和荆浩的作品。能看三幅,已足矣。

 

见了Stephan之后,他很热情地招呼,如同老朋友一样,并介绍一块看作品的他的助手王粹之先生(华盛顿大学东亚书法教师)。他带我到了收藏室,在地下二层,门禁锁开门,但不是左三层右三层,既严格,又方便。进门后先登记,时间和来人签字,我也签了名字。然后Stephen又换钥匙登记进藏品室。藏品室外屋是办公区域,进了屋内,更像工作室,有工作台,凳子,梯子,一组一组的铁柜里面放着卷轴作品,编了号,方便取用。有一个空间是铁制画架,和书柜似的,带有滑轮或滑轨,很容易拉出来。这是铁丝网状的挂墙,装镜框的画就悬挂在上面一侧一幅。我在几个都看到了这种设备,很便于存画,节约空间。这里藏品室空间不能拍照,但作品可以拍。(所以这个铁网画架组合就没有照片,但可以看到明尼苏达大学美术馆的藏品库的同样设备[他们馆长让拍照],在日本东京艺大美术馆画库也看到同样东西,也不能拍照)。

 

两个房间其实不很大,四百多平,但存放有序,多数卷轴,所以空间还不拥挤,留出一块进行拍照,我们进去时一个摄影师在拍日本古画。摄影师也是领了钥匙在里面拍照。

 

Stephan将铁柜打开,事先准备好了要看作品的编号,从不同柜子抽屉里取出。前面几幅是白布包裹,上写有编号及restricted,意思是真品,需有人在场观摩。这里的藏品是定期根据策展主题来挑选展出,而精品也不是要经常拿出展览。而收藏在库房里的作品供日常研究用,也不是有约就能看,一年有二十余次,今年轮到我来是本年最后一次,他们要保护作品,既不过于频繁,也不拒绝学者专业人士的观摩。而且每次观摩,Stephan都会从来访者这里听到学到不同的知识和见解,特别是对于某些作品存有争议,他最乐于听到,因为这会促成研究的深入和不断推进。新一代的研究者有新的判断要首先研究前人的观点,才在自己研究的基础上提出看法,这样就加深了作品的考证和研究。也等于最大化地让藏品复活,起到学术研究与藏品是公器的作用。

 

第一幅拿出的作品,没想到是传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一般认为这是宋代摹本,存世有几个,大英博物馆,故宫,沈阳,上博藏有摹本,尤以大英博物馆最响亮,但Freer藏的这段更精彩,保存完整,少有破损,各个时期题跋皆有,相当地镇馆之宝。但Stephan负责保管研究这些藏品,很乐意方便地让同行观看,并不违反什么,也无需请示批准。这在国内是无法想像的。王粹之讲他在故宫要看作品,只给看了三件,而且如是被定为一级文物的,要院长批准才行,后来他也不能强难接待者,不看罢了。此一事折射了太多的话题,如共器、责任、研究、信任、公共性,等等。

 

接着拿出传为郭熙的≪溪山秋霁图≫。这幅作品争议很大,徐邦达谢稚柳杨仁恺薛永年等意见不一,而徐邦达则总认为自己的最正确,传为美谈。能否确定是否郭熙真迹,就要与其公认的溪山行旅图进行比较,风格比较,不仅仅是考据,在某种意义上是个人眼力的判断,而不是科学实验的方法。如有人测古代作品上留下的残痕的蛋白质的裂变,来断定作品的时间,就像测碳裂变一样。但问题是作品上的蛋白质与后世残留的如何鉴别就是问题,几乎不可取。取样实验难度很高。

 

又拿出李山的≪风雪杉松图≫。这是李山流世的唯一作品,非常珍稀。但也有争议,其作品左侧有几个字再重裱时后世已经给磨损、裁掉一绺,所以这关键的几个字(也许三个或四个)看不清,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外,也因此造成这幅作品的不解之谜。如此,又如何辩得其关联真伪呢,就作品而言,视为李山,便是李山,其作品构形与绘制之精要已足以独步一时,传为典范。
 

 

李公麟的≪陶渊明归隐图≫也是争讼不断,但画极其传神,摹状人物透析着心理,夫人知晓陶渊明要进家门,正在伸手整理发髻,而小儿跑向门扉,急切要看到生疏的父亲为何人,门口则是家丁或门人在迎候。戏剧极浓厚,也可知古代绘画的叙事性是包含在山水树丛中的,并非只见山川,不见人事。

 

有一幅邹复雷的梅花,其人少有知闻,传世仅此一件作品,笔力劲键,转合有度,又兼有书法的气韵。特别是收尾的一支干枝,Stephan提到傅申总会问学生这一笔是如何画出。答案是从右画到左,想如此流畅一气贯穿,是做不到的。只有画家在到纸的另一边或掉转纸来,让笔自然地从右向左拖下去,才会如此舒展。但王粹之马上说道如果是左撇子,也可以向左顺势写去,就像提笔写一长捺一样。

 

后又取出赵孟頫、钱选、仇英和唐寅的作品,各个精彩,唐寅的是南游,记述了他的朋友从苏州去南京的事迹。然后唐寅的朋友又都在这幅作品里题跋,互为参照绘画与情谊。赵孟頫平时多画马,少有画羊的,所以这幅二羊图就很有趣。

 

在几个美术馆都可看到藏品与公共学术以及教育教学的关联,就像在美国各图书馆借书一样,非常方便、人性化,让人感动的不得了,因为我们见惯了不方便,所以对于学术为公器事业要大加肯定和借鉴。

 

 


【编辑:易小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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