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南溟:公共艺术与批评性艺术 2012-01-30 09:26:24 来源:作者博客 作者:王南溟 点击:
正象前卫艺术理论拆除了艺术的界限那样,前卫艺术同样也拆除了公共艺术的 界限,正是这样一个前题才使公共艺术与我的批评性艺术的理论结合了起来,即艺术是一种舆论,所以艺术也是一种社会监督的力量。

公共艺术与批评性艺术:在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公共艺术论坛”上的演讲(2004年)

 

感谢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邀请给我这样一个讲演的机会,也感谢在坐的各位。公共艺术的话题由于与城市雕塑结合 起来以后被越谈越热,所以我们是不是也要反思“公共艺术”这个专业词语在今天的应用呢?针对这些公共艺术的话题,也有了我今天的讲演的内容,我今天要讲的 是公共艺术与批评性艺术的关系,这既是公共艺术在前卫艺术领域要讨论的问题,也是我所要建构的批评性艺术理论的组成部分。为了说明这个观点,我先举两个例 子,通过这两个例子,我们可以讨论公共艺术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艺术。

 

第一个例子是:两年前,柏林中心新修复的国家图书馆广场的平地上,用厚厚的防弹玻璃开了一个地窗,下面是一个地下藏书馆,但是这个地下藏书馆却不象任何一 个藏书馆,因为它虽然有四壁的书架,但是书架上却空无一本书,地窗旁边的说明上写着1933年5月10日,该国家图书馆的图书被法西斯焚毁。柏林中心的国 家图书馆地下藏书馆的这一设计当然是公共艺术,通过这个公共艺术,我们可以看到德国人的反思的力量,他们要一直用这个公共艺术来让人记住:1933年5月 10日,德国法西斯下令,凡是不合他们口味的书都要焚毁,从而掀起了一个全国焚书的行为已经成为一种历史教训。

 

我还想举第二个例子,与德国的柏林墙有关,自从隔断东德与西德的柏林墙被拆除以后,柏林依然保留了一段柏林墙作为历史见证,当然大家都知道柏林墙上的壁 画,而对我有感触的还有那样一堵被保留下来的墙,它没有壁画,而只裸露出来的一根根原来在混凝土里钢筋,柏林人就是这样介绍这堵墙的,因为当时在西柏林的 对这堵墙很愤怒,有不少的人每到这堵墙面前,就会去敲击这堵墙以示抗议,因为敲的人多了和敲的时间长了,所以它就变成了这样一堵露钢筋的墙。

 

这举这两个例子都是与公共艺术有关,或者当有人问什么是公共艺术的时候,我直接就可以举这样两个例子来说明:这就是公共艺术。柏林中心广场地下藏书馆属于 设计出来的公共艺术作品,而露出钢筋的混凝土墙是由公民自发的政治诉求而形成的公共艺术作品。这也同时说明了前卫艺术理论中两个著名的命题在在公共艺术中 的有效性,第一个命题是“什么都可以成为艺术”,第二个命题是“社会就是雕塑”。正象前卫艺术理论拆除了艺术的界限那样,前卫艺术同样也拆除了公共艺术的 界限,正是这样一个前题才使公共艺术与我的批评性艺术的理论结合了起来,即艺术是一种舆论,所以艺术也是一种社会监督的力量。

 

这就是我所要谈论的公共艺术与批评性艺术的关系,也从这个角度,我要对现在所看到的公共艺术和公共艺术理论 进行批评,今天我要特别举这样一个例子和批评这个例子,由深圳雕塑院组织制作而成的,深圳的城市雕塑《深圳人的一天》。就是这个《深圳人的一天》,在当地 的美术批评家的眼里,已经成了公共艺术的范例,用他们的话来说《深圳人的一天》既代表着当代艺术的社会学转型,同时也将城市的公共空间的权力还给了公众的 一个实例。所以我们现在有必要来看看《深圳人的一天》到底做了什么东西,作为一组群雕,《深圳人的一天》与我们现在到处可以看到的象真人一样的在大小的雕 塑没有什么区别,所不同的是《深圳人的一天》将这些象真人一样的雕塑放到的具体的情境中――深圳特区,因为这些雕塑的模特儿代表了深圳各个阶层的人,有在 深圳的公务员、医生、包工头、设计师、港商、老外;有广告业务员、保险公司业务员、公司职员、酒店咨客、清洁工,股民;有学龄前儿童、中学生、退休干部; 还有到深圳的打工妺和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外来求职者。我们可以看到这18个真人都被直接翻制成青铜雕塑,而与真人一 样大小地被固定了起来,不同身份的人在这个《深圳人的一天》中都如吃过了被深圳喂进去的定心丸那样――象是说人在深圳是一百个放心,哪怕是找不到工作的人 也可以躺在露天睡个美觉。这就是被当地批评家称为的公共艺术,也是他们拼命写文章来说与其它的城市雕塑如何地不同的一座城市雕塑。

 

我现在要针对《深圳人的一天》问一下,深圳真的就是如《深圳人的一天》那样能让各种身份的人都如意得没有问题吗?我们经常可以看到包工头拖欠民工的工资在 深圳不同样也存在吗?或者从城市雕塑的角度来说,我们的公共空间只能做象《深圳人的一天》而不能做其它的吗?就象在广州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个从湖北来的 学设计专业的结业生,受聘到广州达奇服装有限公司,但因为他在2003年3月17日这天出门而没有带身份证件而被当作“三无”人员,由公安局送进了收容遣 送站,结果这个27岁年青人就在收容遣送站里被打致死了。我讲的内容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孙志刚事件”。今天我就用这个事例作出如下的提问,既然我们的城市 雕塑做出了《深圳人的一天》,并认为这就是公共艺术,那为什么不能去做一个被打致死后的孙志刚雕塑放到广场上去,以反思我们的人权状况呢?难道我们的艺术 还只能是歌颂的而不能是揭露的吗?就象在延安的版画中我们就能看到农民当家作主的喜悦,但是到了现在,让政府头痛的仍然是“三农问题”。因此,还是回到公 共空间这一概念上,这是我们认为什么是公共艺术,什么不是公共艺术的尺度,也是我今天想说的核心内容,正如公共空间是现代性社会的一个结果,公共艺术完全 就是在这样的思想基础上的艺术那样,这种公共空间说到底就是政治空间,它是由每个公民为了自己的权利而可以集会、自由表达和示威的场所。但如果我们不用现代性的公共性而是用乌托邦社会主义的公共性是建立不起这种公共空间的,就象现在那样,我们所谓的公共空间早已变成了跳跳老年舞,做做活动操和放放《深圳人 的一天》这种城雕的地方。

 

以上就是我所主张的公共艺术与批评性艺术和我对现在公共艺术中所存在的问题的简短的批判。因为还要留下些时间让大家提问和讨论,所以我想结束今天的讲演, 总的来说,我们的公共艺术从它开始被实施的时候就提出了一个错误的口号――“让城市更美丽”,因为对一个城市来说,首先是思想,有了思想我们才能谈论美丽。

 

(2004年秋配合北京国际建筑双年展,渠岩在北京城市规划馆策划了“公众领地”并在清华美院举办了那次论坛,展览和论坛论文集当时由中国水利电力出版社出版,本演讲在出版时被略删了一些文字)

 


【编辑:成小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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