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逸飞等人的写实油画价格狂飙的今天,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朱青生抛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观点:“中国在油画上没有机会接受经典学院方法,是因为当中国引入学院时,欧洲的学院已经在印象派的冲击、后印象派的颠覆和立体派的挑衅下开始出现自身的转变。所以,中国的油画还需深入研究19世纪中期之前的造型观念、教学体制和制作技术。”针对这一观点,中国当代超写实主义油画的最具代表性的画家冷军、国家画院油画院常务副院长郭润文、著名美术批评家谭天和东方抒情意象油画开拓者鸥洋等或反对或支持,各抒己见……
冷军:
中国当代超写实主义油画的最具代表性的画家
中国油画无需补课或回头重来
我们中国传统文化博大精深,面对西方艺术几乎是无师自通,虽然那是一条艰辛而贫乏的路,但正因为如此才没有能够全面完整地移植过来,因此才有幸造就了中国今天的油画——我们自己的油画。尽管油画在西方形成,标准也被西方拟定,但就按西方人的标准,在几个大的方面我们的油画也并不输给任何人。百年来我们造就的大师和名作放在国外任何一个博物馆里都是有相当分量的,所欠缺的仅仅是总量和规模:我们只是没有几百年的历史作为沉淀,没有那么多的数量形成一种文化态势,以及由此而形成的自惭形秽的病态心理,从而导致我们不能理直气壮地面对自己。可以说,我们在这方面从来都是不自信的:没有好作品,不自信;有了好作品,也习惯性地自我怀疑。其实,今天传统油画的部分,中国很有可能已位列世界榜首,东方国家和民族还没有一个像中国人这样把西方传统油画操持得如此的地道。
中国人学油画无需补课,甚至不需要去正经地学习什么。二三十年前的那批“西路军”为我们做了结论式的示范。他们带着强烈的渴求和期盼来到欧美,拼命学习,而今天他们带回来的却是遗憾。崇拜和虔诚消磨了他们的激情和才华,油画在他们面前由朦胧变得清晰的时候,也是他们从主动变为被动的时候。学别人走路总归是没有自己走得自然、走得好,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常识。当你没能力或没机会被感动的时候,再好的技术都是苍白和无能为力的。“西路军”就是这样被“学习”误导了的一个群体。当然,我并不是在否定学习。
正规学院的学习对于美术的普及性教育无疑是必需的,也是卓有成效的,但要成就顶尖级人物和具有历史价值的作品就是另一回事了。不知“大师门前无大师”这句话用在这里是否恰当。总之,中国油画无需补课!无需再回头重来!
冷军:
中国油画早已形成自己独特的传统,为什么还要补课呢?又要补哪方面的课呢?再说,西方对于自己的传统学院那套东西早已弃之不用了,我们拿来合适吗?
鸥洋:
东方抒情意象油画开拓者、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夜郎自大是油画界的一种倾向
朱青生教授的这一观点有代表性。中国油画界如今崇尚复古、写实热潮上升的现象明显,但我认为,研究与学习西方古典油画传统更多应是用在教学研究上,但艺术家个人的作品还是需有原创性才有艺术价值。
西方人也在画中国的水墨画,但并没有画家去仿我们的八大山人、齐白石等,因为他们是将中国的水墨等工具拿来画自己的水墨画。你见过哪位西方艺术家去仿绘中国传统水墨大师而获得成功的?中国人画油画,也应像西方人画水墨画一样,将其工具、材料、表现技法拿来画自己的油画,而不是一头扎进别人的传统中模仿。身在国外的赵无极,没有去模仿西方传统油画大师,而是靠独创富有东方精神的抽象抒情油画而获得成功。现在,中国油画界写实画派有两种倾向:一种是自负,夜郎自大,觉得自己的技巧已达到甚至超过西方油画祖师爷。事实摆在那儿,不过是自我感觉良好而已。另一种则顶礼膜拜,一辈子做追随者,永远走不到头。写实技巧想达到安格尔、伦勃朗的水平谈何容易?即使达到又有何意义?人家已是历史传统了。当然中国写实画派中也有明智者巧妙借鉴西方油画传统技法,创造个人独特风貌的例子。所以对待东西方优秀传统,我是主张学习-借鉴-独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