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时尚界之前,David Downton用各种方式画过各式各样的主题,纤细简洁的线条成就了他独特的风格。他就像一位善于修饰的极简抽象派艺术家,他的作品总是追求高度的相似性和可识别性,他也不介意较低的收入。“简洁至上,”他说,“但过于简洁却会导致失败。”现在的David Downton创立了自己独特的风格,在时尚界也非常受欢迎。在控制画风的同时,他找到了表达自己创造力的方法。他自己编写出版了杂志《Pourquoi Pas?》,杂志的名字就是献给时尚插画业的。这本杂志于2007年发行第一期,其中有Rene Gruau、Joe Eula、Richard Gray以及Jason Brooks等时尚插画师的作品。这些艺术家也帮助David认识了许多人,从而有机会将自己的作品,如为Amanda Harlech、Jade Parfitt和Carmen Dell’Orifice画的插画刊登于杂志中。在某种程度上,David Downton与模特Carmen Dell’Orefice成为朋友归功于杂志的发行。Carmen Dell’Orefice是世界上任职时间最长的模特,在工作室里,David向我展示了这位著名的金发女人的照片。照片中,她正在Claridges酒店里的老式沙发上摆造型,此时的她身穿豹纹夹克,头发干练地梳到脑后。由他策划的秀《Carmen: A life in fashion》在伦敦时尚学院开展,这是他对Carmen一生的诠释,也赞扬了她总是给世人启发。“没有哪个模特可以与Carmen相比,”他说,“她做模特已有66年时间。自从1957年,摄影师Richard Avedon就一直为Carmen拍摄。那些作品被存放在Avedon在巴黎著名的工作室中,灰布作为背景,柔和的灯光,任谁都无法将眼睛离开图中那摆姿势的模特片刻。
提到Richard Avedon,我们的谈话开始转入当代艺术的展现形式,如数字化摄影,以及随之而来的风格变化和媒体的普及。“现在每个人都是摄影师,”David说,“但如果与Avedons和Penns相比,他们是艺术家,而我们仅仅是记录者而已。”如今,整个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记录身边发生的事情并立刻与他人分享。“这是一个节奏飞快的世界,一个可以任意支配的世界。”正因为影像的千变万化、灵活自如,David从中看到插画产业的潜力。“这是绘画,是一种记号,是一种艺术……”与Claridges总经理Kochs所说的如出一辙,David Downton潜意识里对持久稳定的特性情有独钟,就好比想用纸质绘画来代替手机快速拍下的照片一样。这可以说是一种令人惊叹的新兴事物,David为我们描述了一个小插曲。在Dior秀场后台,有一个模特看到我的作品后大叫:“绘画,噢!非常新颖。”“不,这是很古老的艺术,但现在却感觉很新颖,”他解释道。现在插画业发展势头良好,从俱乐部传单、书的封皮到广告宣传产品上都会用到插画。1967年,电影公司Criterion再次制作了David Luis Bunuel的经典之作《白日美人》,其中Catherine Deneuve扮演新浪潮乐队中的一员,该电影的封面就是由David设计的。但是在时尚界,插画在美国版《Vogue》里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1963年René Bouche去世后,插画就从美国版《Vogue》上消失了。”David解释道,“他一直为《Vogue》封面创作插画。我有一本1960年出版的美国版《Vogue》,里面有10页左右的插画。但这位伟大的插画师是出现在美国版《Vogue》上的最后一位了。”
David以及插画大师们的风格决定了20世纪时尚权威杂志《Vogue》和《Harper’s Bazaar》的美学标准。这些大师包括装饰艺术插画家Erté,还有被人们称为Eric的抽象艺术家Carl Erickson。Eric在三、四十年代为《Vogue》创作了许多有影响力的插画封面。2010年,Laurence King出版社出版了David的书《Masters of Fashion Illustration》,书里有后现代主义插画师Tony Viramontes的作品以及David自己的作品。David说:“这本书就如同《Pourquoi Pas?》的第三期一样,”继第一期发行后,《Pourquoi Pas?》的第二期也相继发行。相比来说,第二期更加有吸引力,脱衣舞娘Dita van Teese还在发行仪式上表演了节目。但期刊的发行却自此停止了,而期刊想要表达的主旨却还没有完成。“每翻一页杂志,我的心都在流血,”David说,“杂志里图片的搜索都是我自己做的。后来,一个印刷工人和一个出版商参与进来,才使得期刊筹划工作上了一个台阶。我再也不用像做第一期时那样,亲自拎着手提包去邮局派发复印件。”然而,工作的主要环节,如构想、执行以及提升还是落在了David一个人的肩上。《Masters of Fashion Illustration》赞美了20世纪中期时尚插画的鼎盛,也肯定了手工工艺在现代社会仍占有一席之地。
出于对时尚插画从《Vogue》里消失的不满,21世纪末,David又让插画重新回到了《Vogue》封面。在美国版《Vogue》发刊50周年纪念日时,David为女演员Cate Blanchett创作插画,力图帮这本辉煌的出版物设计出其史上最成功的一册。“David几乎彻底改造了他的模特,将她内在的本质画到了纸上,”David多年的老友,英国模特Erin O’Connor 如是说。“David总是说,在我们见面之前他就已经认识我了。那是因为当我在米兰和巴黎的时候,他早已匆匆画下正在走T台的我。”之后没多久,她就收到来自David的邮件,邮件中David表示有意与她合作,让她担任插画模特儿。“那时我很开心,因为有人愿意将我描绘下来。摄影师认为是瑕疵的地方,David反而会赞美它,将它变为我独一无二的特色。”在被拍和被画的对比问题上,O’Connor重点解释了摄影的完美主义特征,这种完美主义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摄影就像揭露和疏远的过程。如果你可以找到一个优秀的摄影师朋友,那是非常幸运的。但即便有摄影师朋友,你们也不能够以面对面的形式沟通,因为你们之间仍然存在一个笨重冰冷的机器——照相机。而David下笔灵活,你可以感觉到,David工作时总是试图捕捉人的本质,而不是去寻找其最完美的一面。”但在David看来,这并不是摄影与绘画,或是古老工艺和当代科技的博弈。“我从不把摄影和插画看作是存在竞争的两个行业,”他说,“我认为它们是互补,相得益彰的。”
在Claridges工作室内,只需简简单单的一只画笔加上一张纸,就可以描绘万千世界的老派气息,这样的环境很受欢迎。高科技的使用会破坏艺术家与模特之间的沟通,David表示自己将一直坚持手绘时装插画:“我不会用电脑工作,因为我不想总是坐在电脑屏幕前。如果我的作品是用电脑完成的,我将不会去巴黎,不会见我见过的朋友,我可能现在仍坐在房间里。我可能已经赚了一大笔钱,但我不关心这些。”有了这一个工作室,一切都非常方便。“在这里,David和我分享了秘密,欢笑以及恐怖故事。”Erin O’Connor回忆道,“我们都对Claridges怀有很深的感情,这份感情不仅仅是对酒店的感情,也是对建筑本身的感情。Claridges是英国建筑史上的里程碑。当我经过一件古老家具旁边时,我会产生一种想与这座建筑融为一体的冲动。”看来,Kochs所期盼的能永久流传的Claridges传统,可能真的会有实现的一天。而经过David的妙手生花,时装插画也将成为永不过时的宝物。
【编辑:汤志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