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简略地回顾一下历史。80年代,当代艺术的商品性流通以国外大使馆的外国人收藏为主,当时还没有画廊的概念。艺术家对资本没有概念。到90年代当代艺术所面对了经济性的转变。已经开始出现自由的职业艺术家,这就意味着艺术要成为流通性的商品,艺术家才有生存的可能。中国市场经济改革自1992年开始,当代艺术市场随着经济也开始升温。因为艺术市场体制的不健全而产生泡沫化。市场制度给当代艺术的发展带来合法性,但当代艺术体制的建设,包括画廊、拍卖行等以赢利目的的机构建设,更包括美术馆、基金会等非赢利机构的建设,才是当代艺术得以存在的保障。中国当代艺术近十年的发展,得到的多是私人资助者暂时性的资助,国家却没有给予这部分资助于制度的保障,也没有给予资助者以有效鼓励。当代艺术要依靠市场制度争取合法性必须依赖艺术赞助制度不断建设。艺术资本亦通过收藏使当代艺术得以生存,国家艺术赞助制度的建立和完善,才是当代艺术发展的基础。当代艺术的资本化在艺术表达和社会的文化自治方面促进了民主形态,同时,资本介入也促使当代艺术产生负面的导向,即前卫的媚俗化、艺术市场的股市化、艺术创作的生产化、艺术家的企业家化、艺术媒体的娱乐化,随之而来的则是知识分子精神、独立性和少数美学的前卫性的消失。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曾有一定前卫姿态的艺术家,因一夜暴富和明星化,迅速脱离了早期边缘艺术家的生存经验,但又暴露出这个群体的缺陷,即高尚道德的修养,知识分子精英精神和深厚文化功底的不足。他们有的不断重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艺术的前卫形象或反叛的左派题材及玩世不恭的绘画图像,即使有新的作品也变得精神追求和使命感不足,艺术的内涵空虚,味道逐渐甜俗和工艺矫饰主义化,甚至有人因需求大而聘用助手一再复制,但其图像上的叛逆情绪已被抽空,只剩下空洞漂亮的前卫图式。这些艺术家一味玩弄左派时尚的,实际已过时的先锋语言,譬如一些打哈欠的光头,单调的的乱云,无厘头腾云驾雾的婴儿和乱七八糟的飞鸟,工艺化细描的怀旧的城市小资甜腻情调的家庭合影,虽手法如旧,因精神内涵空虚,已不再有那种受压抑的阴影,虚张声势的对三峡移民及妓女等题材的描述浮表,没有真正反映底层社会的质感和痛苦状态,想要炫技却技巧又不精湛,反而带有中产阶级对贫苦阶层猎奇的优越感。文革的工农兵图像,天安门,毛**图像,与西方商标合流为一种时尚的商业趣味,瞎涂的花,槽,狗,石,和戴面具的人物,傻笑的人物,简陋艳媚的大脸,既不成比例有没有性格深度的刻画,却被媒体用作各种时尚杂志的封面,广告,商人利用这些符号当作廉价商品的图案,成了另类小资情调的时髦的矫饰的文化标志。不再具有上世纪90年代早期的压抑、愤怒和反叛感和对陈旧传统艺术美学的挑战性质,爆发富豪和城市小资,白领只是以闲暇风趣的眼光来观赏这些另类文化图像,收藏家和投机家更是冲着回报率来辨别而绝不探索艺术深度。一些西方人来看这些嬉皮笑脸,木纳又自我撒娇式头像,会感受到一点魅力,他们只是带有有色政治观点以为中国前卫艺术家嘲讽当局政体或以一种异国情调出发,并不足以为中国艺术界的观念参考。
近几年来,艺术评论界开始变得盛况空前地以肉麻化来对明星艺术的学术拔高,如把婴儿形象隐喻基督教的“圣婴”并以全球化语境加以精神分析,探索宇宙人生,成为中国艺术当代入世到出世的图景的一个重要的代表和神话诸如此类。就象改革前美协体制内对某一著名艺术家的肉麻化、空洞化的吹捧上天规模,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天才预言般的意义”“神话论”、“划时代论”、“呐喊论”等等的学术夸张铺天盖地,调侃和不满变成了“呐喊”,傻笑,时代的光头,玩世不恭,怀旧,麻木,媚艳庸俗和自我放纵变成了时代的批判,把一些现成的后现代文化、哲学、美学理论硬充到当代艺术评论里。如“生命境界的提升”、“历史”、“文明”、“时间”、“生命”、“美学”等等不一而足。这不是理论界的误读,而是在市场,金钱的作用下艺术理论家和批评家缺乏艺术良知和高尚的文化境界立场的表现。理论的生命是尊重事实,并保持自由独立性。一部分学者无论是出于江湖人情还是经济原因,把肉麻吹捧和学术拔高变成为一种新官方语言的资源,甚至把美术界的影响夸大到对中国的划时代影响,那么他们的学术是虚伪的和空洞的,是无价值的,是没有历史意义的。这种现象在当代艺术界有普遍化的态势,不能不说是一种当代艺术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