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中立在作品前-四川美院院长办公室提供
如果说林明哲收藏了一段美术史也不为过,这段美术史中的“川派”作品具有“伤痕”和“乡土”的共性。正是这样的特点,让对“日式印象派”无感的林明哲眼前一亮,知道油画原来可以这样贴近生活。但林明哲接触到这批作品的时候,以四川美院为代表的“伤痕美术”和“乡土现实主义”已经在3次活动的推动下发展到鼎盛时期。
第一次是1979年,“文革”之后的首届全国美展“建国三十周年全国美展”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三位四川美院在校学生的四件作品——高小华的《为什么》、《我爱油田》、程丛林的《1968年×月×日o雪》和王亥的《春》获得油画二等奖,由此揭开了“伤痕美术”的序幕(罗中立的老师王大同也是在这一年创作了《雨过天晴》这样题材轻松的经典作品)。第二次是1980年全国青年美展,罗中立的《父亲》获油画金奖,带动了当时全国美术界的“乡土写实主义”思潮。第三次是1982年和1984年,中国美术馆两次举办“四川美术学院油画赴京展”,高小华的《赶火车》、罗中立的《春蚕》、何多苓的《春风已经苏醒》等一大批作品亮相。从那以后,艺术家们似乎有了方向,而这几个艺术家像神话一样屹立在很多艺术学子的心里,四川美院则成了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神圣学府。
有梦想是好的,但追逐梦想的道路漫长而又辛苦,林明哲是这个过程的见证者,尽管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正好被他收藏。透过这些艺术家的作品,我们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人们精神上的变化。
1.罗中立 乡土之“父”
代表作:《父亲》《春蚕》
罗中立念大学二年级时,全国美展在美院学生当中掀起了很高的创作热情,他创作的第一件油画作品《故乡行》就上了美展,《父亲》是他的第三件油画创作。画《父亲》时,在绘画技法方面,罗中立借鉴了美国超级写实主义画家克洛斯的手法。其实这个借鉴也很巧,刚开始考虑这幅画时,罗中立刚好看到一本克洛斯的画册,被那种超级写实的作品震撼了,灵机一动觉得自己也可以这么画。《父亲》的创作时间快两个月,当时正是日均气温40度的夏天,罗中立在宿舍里赤膊上阵,只穿裤衩,吃住都在画布前,困了在地板上睡,醒来又接着画,极其投入。《父亲》在全国青年美展中获油画金奖,将“伤痕美术”和“乡土现实主义”推向了高潮。
在画出《父亲》之后,罗中立又连续进行了一些“乡土美术”作品的创作,罗中立说:“《父亲》完成之后画的是《春蚕》,这两件作品相隔整整一年。因为在我们的周围,现代化这种东西不仅仅是一个汉语中的词汇的存在,而且是悄悄地曼延开来。在我的心里,中国传统农民的分工好象与现代化没有多少关系,我是要从传统的这个角度把它再推下去,所以就画了《春蚕》。它可以说是《父亲》的姊妹篇,也是一种延续。在这个同时又画了《金秋》,就是吹唢呐的老头。后来又画了《祈》,大的油画就画了这4件。《苍天》是最后画的,就是一个赤背的老头在电闪雷鸣的雨地中望着苍天。”
和重庆大多数学画的小孩一样,考进川美附中和川美是罗中立的目标。初中升高中时,罗中立以片区第一名成绩考进川美附中。附中的老师教学尽职尽责,当时在学与教的关系上,教师有绝对的权威性,学生只是盲目地接受,很少加以思考。说起川美附中,罗中立最大的印象是很压抑:“附中给我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是对于努力实现理想的人来说,有很大的压抑,学校里面最大的标语是‘文艺为政治服务,为工农兵服务’,提倡又红又专。大家的思想状态很激进,想认真地画画还要偷偷摸摸。如果不小心把握分寸,就会被批斗成‘白专’,是要被开除的。”
附中毕业之后,罗中立志愿报名到大巴山,后来又到了达县钢铁厂当工人,画大批判。整整十年后,罗中立赶上文革后第一次高考,进了川美。考上大学的时候北京正好有一个展览,他跑去看,那批油画给他的震动很大,他买了一张伦勃朗自画像的海报,至今这海报还挂在他工作室。当年罗中立想读国画系,以便跟自己擅长的连环画创作相结合,但这一年川美国画系不招生,他就进了油画系。“我在班上油画水平是最后几名,进去以后跟张晓刚(微博)住在一个寝室,他也心灰意懒的,我们状态有共同点。”罗中立入学川美之后的几年,正值“伤痕美术”热潮。但与周围大部分同学不一样,罗中立一直画一些表现主义的作品,比较追求形式的东西,画得很怪、很粗犷,而不是像其他很多人那样画得很像,在那个时候他这种做法很另类,也被同学认为是装怪。那个时候,学院的、俄罗斯的、苏联素描系统的那些东西才被认为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