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抗“变异的现代性”到自我认证和定义——黄桷坪夜谭 2012-03-13 16:52:37 来源:杜曦云博客 作者:李一凡、王小箭、杜曦云 点击:
在“85新潮”以前,虽然在思想上有反省,但方法和思维模式上还是徐悲鸿美学观念的延续,包括“乡土”、“伤痕”。但“85新潮”是不一样的,它最大的一个特点是没办法清理它的流派,从思想到语言。其实它最大的一个特性是对“变异的现代性”的清算。

王:我觉得其中相对弱的就是“语言转向”这一块,包括抽象。不是说本身怎么样,而是与社会背景的关系。强的,一个是艾未未的政治批判,还有西南这边的“肉身经验”,因为“肉身经验”其实是社会焦虑:社会分化,两极矛盾。

 

李:我觉得“肉身经验”和艾未未那个方向基本是一致的。

 

杜:区别在哪儿?一个是个人的焦虑,一个是社会的矛盾。

 

王:这时,又回到“85新潮”那种状态。当时有一批搞形式的,有一批搞转化传统的,在“85新潮”里比较次要。最强的是“北方群体”、“厦门达达”这些。现在又是这样了,比较强的这一块是艾未未的社会现场、肉身。

 

李:“85新潮”的主线最后还是回到社会现场,对于“变异现代性”的批判。

 

王:语言包括材料、形式这些,抽象的也算。这个方向,不是说它错,但它在这个时代不重要。官方不抓你却抓艾未未。

 

李:中国当代艺术从“早期现代性”到今天,甚至从“文艺复兴”到今天都需要补,补哪个也行,也都该补。当年做“形式美”也有它的合理性,只是不见得是主流,不是最重要的,而且这个补课可以是艺术家个人的事,但不能成为一个社会的主流或艺术的主流。

 

王:我觉得“语言转向”的大时代过了,你哪怕随手拈一个砂子,在放大镜下它的纹路、肌理都可能非常有意思。但现实中一会儿暴力拆迁了,一会儿“我爸是李刚”了。

 

李:都“我爸是李刚”了,你还在这儿讲“语言学转向”,受不了。

 

王:当然,这时也要避免“主流就是唯一的价值”。要防止把主流景观化。任何方向一旦景观化就有问题了,又庸俗化了。

 

李:商业利益会催生景观化。现在,有些画廊也把抽象往景观化里搞,但这些力量都不大,因为抽象不是主流。最容易成为景观的是主流,别看现在不是,一旦起来不得了,哗的一下,尤其中国有庸俗社会学的历史。当然,现在在北京,抽象已经形成景观了。

 

杜:因为商业原因和政治压力。

 

王:当时“抽象水墨”也景观化,但就是没有形成一个统治性的景观。谭平说的挺有道理:“抽象就像一块礁石,社会学一起来它就淹下去了,社会学一下去它又出来了”。过去也是,比如朱新建他们这些“新文人画”从来没有成为过主流。

 

“去政治化”与“素质论”有关,“唯素质论”违背当代艺术的“反精英化”精神

 

杜:我感觉尤其到2011年,当代艺术“去政治化”的倾向很明显,这时,“再政治化”是需要的。

 

李:“去政治化”有很大的问题。我觉得它也与“素质论”有关。韩寒那个文章说:“远光灯你都不会关,你还谈什么民主?”中国思想界里也有这个问题,很多人觉得你不要去对政治体制、民主这些大话题进行干预或碰触,你去做社区的东西,做特别小的事情。应该是提高素质、不乱吐痰。尤其在知识分子中,“素质论”以前是相当有市场的。很多人觉得先把画弄好后再谈政治,也是这种思路。

 

杜:素质论有一定道理,但不能“唯素质论”——素质不够就别干了。

 

李:当代艺术也是这样,“语言转向”没转好就不要做当代艺术,这是属于唯素质论的一部分。它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思想领域里,包括理性/非理性、、精英/草根……这两个方向始终是并行的,并不断转化。有时是需要素质论的,有时是需要正义论的,把这两个东西简单对立起来是有问题的。而且在不恰当的时候提“唯素质论”,问题是非常大的。

 

王:喊“我爸是李刚”的人是弹钢琴的,素质很好,老师都欣赏。这时要谈正义论。

 

杜:这是一个语境问题,还是要强调现实情境的重要性。

 

李:对,艺术或文化要和当下密切相关,你不可能是天外来客。

 

王:在中国,启蒙话语体系整体都缺,正义论不够、语言学也不够。把它们打包在启蒙话语里就比较好。而且启蒙话语不是一个宏大叙事或口号,它是很具体的针对某一个问题。而且启蒙话语有修正功能,语言学问题也属启蒙话语,但是过分后启蒙话语体系可以修正。

 

李:西方当代艺术是开放性、先锋性、实验性的,它不是素质论,而是反素质论的,特别是发展到后期。

 

杜:我觉得过分强调素质论容易走向太自以为是。

 

李:太精英化了。

 

杜:素质论容易剥离现实情境。方力钧那句话挺好的:“从肉体到精神都不存在一个天生的自我。”

 

李:从绝对意义上讲是这样。我觉得当代艺术的根本或核心是反精英的。虽然它不断地被精英化,但是它不断前进的很重要的动力是反精英化。只要做当代艺术,你要讲素质论或精英化,肯定是错的,违背它的最根本精神。

 

杜:一旦素质论的话,不只是有素质的人那样做,没素质的人也这样做,装。

 

李:这是非常负面的。

 

杜:本来当代艺术是要讨论现实问题,他们变成讲书本知识给你听。

 

李:我关注的一个北大搞中国史研究的,跟你说的一模一样,把他课堂上的所有东西转出来。真正的自由主义者强调的是个体,而不是强调英雄。个体是交互式的,不是一个拯救者,也不是一个审判者。

 

 杜:当下自我标榜为精英有点忘乎所以。1949年建国后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标榜为精英的其实应该是草根达人。

 

李:永远都有人忘乎所以的自以为是。比如我认识的一些人,开始进入幻想,进入拯救,觉得自己精英,拿着一个点就觉得能够推算出整个宇宙,应该怎么改变,怎样拯救别人。碰见过一个说我拍的关于农村的片子没给出解决方案来,他就能给?他连农村都没去过。像这种人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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