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基金会宣布,最终中标的雕塑艺术家是来自中国的雷宜锌。雷先生以中国领袖毛泽东的雕像而闻名,其背景在美国引发争议,黑人艺术家Gilbert Young开设请愿网站“国王是我们的”,反对雷作为雕塑者,要求让黑人艺术家取而代之,并使用美国而非中国的花岗岩作为雕塑材料。纪念馆基金会主席 Harry E. Johnson出面解释说,一个主要由黑人组成的设计团队综合考虑多个方案后,纯粹出于艺术价值,才决定用这个方案,而且经过考察,中国的花岗岩和装配雕像的衔接技术确实优于美国。2010年9月,基金会给出书面承诺,称一定会雇佣本地石匠完成雕塑的装配工作,但媒体后来发现只有中国工人出现在组装雕像的工地上。随后,又有异见人士在雕像完成后质疑,为何这位黑人民权运动的先驱要被“洗白”——雕像保留了花岗岩原有的颜色,而没有浇上黑色的油漆。
然而,最大的争议还是关于雕像右侧的铭文,上书“我曾是个追求正义、和平和公道的仪仗队队长”,来自1968年2月4日金博士在亚特兰大某浸信会教堂做的布道《仪仗队队长的本能》。这里的仪仗队队长(drum major)指的是军乐队、仪仗队、步操乐队最前头那个敲鼓或持杖的指挥者。很多学者认为这句话恰恰违背了马丁-路德-金一贯的人生诉求。
最先发难的是《华盛顿邮报》编辑Rachel Manteuffel,他在8月26的报纸上撰文《马丁•路德•金是个仪仗队队长?》,表示自己看到这段铭文后惊呆了,一向以谦卑姿态示人的金博士,怎么会如此自我膨胀?“我查阅了金博士的原话,发现问题要比想象的严重得多。那话根本就不是金博士说的。这就像是某个好莱坞的宣传人员从报纸影评中断章取义拿了4个词语出来,顿时,原本的垃圾片变成了好作品。只不过在这里恰好反了过来:它是把原本的好话断章取义,令它成了一句坏话。”全文应该是:“是的,如果你非得说我曾是个仪仗队队长,那就说我曾是个追求正义的仪仗队队长,说我曾是个追求和平的仪仗队队长,说我曾是个追求公道的仪仗队队长。其余所有肤浅的话都不重要了。”这句话是在当初那次布道的最后说的,在布道中金博士批评了那种想要表现自己、好出风头,又不肯付出努力的欲念,但如果你非得觉得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在出风头,那至少认清他是为了一项崇高的事业才那么做的。“怎么会这样呢?我打开纪念馆的官方网站,他们的历史顾问在上头选用的是这段话相对更加完整的一个版本,倘若石碑上也是用这个版本的话,那我们就很清楚金博士并非是在宣称自己是个仪仗队队长。然而,某个环节出了错,某人做了可怕的删节。”31 日,《华盛顿邮报》继续撰文,这次采访了纪念馆项目的顾问、著名黑人女作家麦娥-安杰鲁(Maya Angelou)。她认为那句铭文极易被人误解,必须要改过来:“这话令金博士看上去像是个傲慢自大的傻瓜,但他恰恰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是个谦卑的人。”
面对《华盛顿邮报》的质疑,纪念馆的执行建筑设计师 Ed Jackson Jr.坦承,因为雕像上留给铭文的面积有限,不得不缩短了内容。Ed Jackson Jr.还指责,安杰鲁是“事后诸葛亮”,涉及铭文的那些会议她根本没有出席,自己只得去问了另外两位顾问、密歇根大学的Jon Onye Lockard和James Chaffers的意见。至于是否会修改铭文,他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雕像乃坚固的花岗石雕成,又是经由后天组装而成的庞然大物,修改显然有很大难度;然而,不改的话,那就是贻笑大方。如今纪念馆基金会可谓骑虎难下。
【编辑:曹茂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