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子纹镶理石长靠背椅(清代)
“岩”之论
海岩在收藏老家具的同时,陆续开始买进一些新做的黄花梨家具。他说:“那时一对老黄花梨圈椅一二百万元。新的大概四五万、五六万元。当然我就买新的了。现在新家具和老家具的价格差不多了。”除了价格因素之外,海岩认为新家具也有新的审美,这与欣赏老家具是不同的两套标准。老家具有历史使用痕迹,有沧桑感;但只有在新的材料里,你可以看出这种特殊材质的魅力、纹理、色泽。海岩有一件仿经典款式的独板条案,面板的黄花梨呈现大水波纹,28个“鬼脸”错落其间,被美称为银河系二十八星宿。黄花梨一般主干分杈较低,分枝也多。“鬼脸纹”是由树的活节或死节、健全节所致,并以其为中心形成的漩涡纹理。明代学者就说过“可爱的鬼面”。
当海岩提出新家具的新审美论时,很多人反对他的说法。海岩便与他们辩论说:古人不是因为老皮壳才喜欢黄花梨,当时的家具也是新做的,不是这儿烫一圈,那儿折了一块,底下倍儿脏那种。不能说人家明代人傻,你们才牛,你们喜爱这个东西,只是继承了我们祖先的审美传统和情趣。为什么老的贵,就是稀缺,当材料本身已经稀缺的时候,已经不分新老了。所以海岩对自己购入藏品总结了四个标准:从材料上看,第一是美丽,材料本身要很美;第二是稀有,所谓稀有,就是资源不可再生;第三是纯粹,不能是假的;第四个是耐久,很多柴木家具很难传承,它会腐烂。
2010年秋天,正是家具市场价格起来的时候。嘉德首次推出的家具专拍,连连创出纪录。海岩在这一场,用400多万元拍下了一件十二扇的黄花梨大屏风,框是老的,画是新的。海岩说,“当时我真没想到能400多万元拍下来。你看这个屏风,7米长,3.3米高。我在一个店里看到有一个八扇屏,跟我这个差不多大的,海南黄花梨的就开了3000万元。”
记得这年家具拍卖结束后,我专门去采访过家具行家。他们有些不平,认为家具市场颠倒,老家具有时卖不过新家具。海岩说,因为新老家具他都有收藏,身在其中,非常明白其中原委。他告诉我,因为新的根本就找不到料,以买下的那件屏风来说,24根3.3米的长料,根本就没有,价高、价低跟审美已经没有关系。老家具每年还有一定的交易量和流通,于是新家具只要有一件出现在市场,就飙高了价,很好计算它的价格。现在黄花梨大料、长料2000万~3000万元一吨,一吨料做15把圈椅,不算工,光料钱每把已经是二三百万元了。再有新的可以成套地做,仿最经典的款型。但是老家具中流传有序,款式经典,无修配的价格依然坚挺,是新家具所达不到的。
由于一件新黄花梨家具的价格,材质因素占了95%以上,因此练就一双火眼金睛是必不可缺的。海岩举了个例子,一个很好的案子是榆木或是白酸枝的,是1万块钱,白酸枝非常像黄花梨。如果是海南黄花梨价格是100万元,越南黄花梨是30万元,这种情况下你绝对不能看错材质。如今海岩一眼便知其黄花梨的产地,对各地木性的特征了如指掌。他说:“我们搞收藏,就得把这些弄明白。同样的黄花梨材质有高下,粗细,糠油,色泽纹理之分,这都对价格产生很大的影响。首先,海南黄花梨比越南黄花梨好,海南黄花梨又分海口、三亚、尖峰岭、霸王岭、白沙、巴索。大家一般说比较差的就是海口,三亚是好料,最好的料在海南东方县。白沙县的料是金灿灿的黄,虽然黄花梨讲究越红越深的越好,但白沙料密度高,颜色耀眼,很多人也追求这种效果。”
依靠对材料特性的掌握,海岩以此方法辨认老家具。虽然收藏时间长了,积累了一点经验,但有时候也不能准确保证家具的年份。这时他会先把材质弄清楚,如果材质没问题了,其次就要考虑如果买新的会不会超过这个价。海岩说:“我收藏我喜爱没问题,但是我不能用高于社会的一般价格来收藏,我要用跟社会大致一样的价格,甚至低于这个价去买,我才觉得自己不傻。”
听海岩的收藏论很有意思,你会发现,他以管理者的理性思维与条理性,指导他如何取舍一件家具;而文人的思维,让他为这些家具赋予了文学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