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的艺术潮男
“他总是试图抓住人的本质,不光是看你身上穿了什么,还看你没穿什么。”2006 ~2007年间,Wolseley餐馆老板杰里米-金为弗洛伊德充当模特“不下数百次”。在后者的暗示下,他每次均以Timothy Everes手工缝制高级西服、Volpe衬衫、Turnbull & Asser几何领带加口袋方巾的组合亮相,肖像画完成时,那条几何领带“早已皱得不成样子”。尽管如此,杰里米-金仍对弗洛伊德的“时装嗅觉”赞赏有加,据他称,这位以裸体画出名的写实派大师其实“有许多极好看的衣服,其中不少都在其肖像画中出现过,为整体效果加分不少”。
或许,弗洛伊德的女儿贝拉才是他“时装嗅觉”的最有力证明。
“我记得他低调却又令人目眩神迷的样子。”这位小有名气的时装设计师说,父亲是她最早的审美启蒙导师,“年轻时,他常去Savile Row裁缝店试穿外套,有通风孔的、没通风孔的,有口袋的、没口袋的,统统都试上一遍。”
那条标志性的脖巾背后,亦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喜欢“把上世纪40年代风格的大提花脖巾系在领带的位置,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够发现它们的存在”。那双有着“泼溅”状印花图案的靴子更是“走到哪穿到哪”,鞋带永远都是拖泥带水地散着,就像在1992~1993年的自画像《工作中的画家,一次反思》中那样。
对模特儿身上的服饰,弗洛伊德亦挑剔至极。盖福德说:“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裸体画,而是因为他对饰物投射于皮肤表面的些微色影都极其敏感。”这种如“激光”般精准的眼力——尤其是在色调方面——至今仍让盖福德赞叹不已。
当初为弗洛伊德充当模特时,盖福德特地系了一条蓝色围巾,对方却显得非常苦恼,不停地念叨:“我今天一定是哪儿不对劲。为什么没法调出这种蓝色,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回到家后,盖福德才发现“不对劲”的是自己的围巾,同样是蓝色,却与他平日里系的那条有四分之一度的色差。
据霍格特介绍,弗洛伊德擅长调画蓝色,“甚至可以说这是他的一种癖好”。上世纪60年代,所谓的“弗洛伊德蓝”开始流行起来。在《穿蓝衬衫的男人》中,乔治·戴尔身上的开领衬衫即呈现出这种接近于牛仔布的淡蓝色调,细看之下却又像是某种感光度极好的棉布。且不论那条著名的“盖福德围巾”,单是在《仨人肖像》、《安娜贝尔睡美人》、《蓝指甲的罗马女花神》等系列作品中,蓝色调的各种排列组合便足以令人眼花缭乱。比画面本身更令人惊艳的是,画家为这种传统意义上的“男性”色彩注入了某种感性的女性特质。
与此同时,弗洛伊德对女儿贝拉的设计师生涯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甚至为她即兴设计了品牌标志——一只线条简洁的狗脑袋。“他没有即兴创作的习惯,这是一种不大寻常的举动,但效果堪称完美,其中所表现出来的趣味性与我所追求的风格相当契合。”贝拉回忆道。即使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他依然不忘对爱女评头论足,“我如果穿上一件新的军装式衬衫,他会告诉我,‘我喜欢这件。绿色真是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