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品田:漫游的存在 2012-04-06 15:11:24 来源:中国当代美术现象批评文丛 作者:吕品田 点击:
比较起来,王劲松、宋永红的“立场”,既不像方力均那样站在“抽象”而“悠远”的位置上,以致“眼光”中的“事象”显得混沌泛泛;也不像岳敏君、杨少斌那样站在“具体”而“高广”的位置上,以致“眼光”中的“事物”显得显著历历。

就具体的形式处理方式而言,王劲松的绘画大体是“版画化”的。在其画面上,不乏对中国线描和平涂等手法“传统的挪用”,但格调已相距甚远,而更趋近套色木刻式的铺展平板、转折简硬,色彩和影调的微妙变化显然被大加删减,至于笔触肌理的魅力,也在一种“月份牌”式的熟腻的涂抹中被消除。这种非油画性的“版画化”追求,体现了画家以为是“浙江美院”区别“中央美院”的一种技术态度。他说:“我们的创作更倾向于观念上的和情感上的点到为止。只要能够充分表述艺术理想,就不过多地追求技术上的问题,更不拘泥任何画种,最重要的是格调的把握和艺术品味的把握”。这种我不能尽然认同的技术态度,的确在他的作品中体现着。他的技术作风与新生代画家形形色色的“省略”之一般倾向是一致的,但在他这里,为了在“形构”上确实加强了“表情性”,而损失了一些可能使这种“表现性”更富绘画品格的因素。诚因如此,王劲松绘画形式品格的优势,整体上仍诉诸“图形”及其相互间的关系处理。应该说,其技术态度及形式处理,与他先敛“心”而“品”,尔后放“心”而“评”的“品评”方式是一致的。

 

渗透画面的放“心”而“评”,构成其作品的“潜在因素”,并“为了使观众一目了然地接受并乐于体味”,有意留下了“空白”这个“线索”。“空白”是王劲松高度重视的一个形式母题,几乎在其全部的作品上都能看到它的存在。对画面的“构成”而言,这是一个具有“结构性”意义的关键“碎片”。比之与其它,惟独这个“碎片”不是“品”而是“评”出来的,或者说不是“看”而是“想”出来的。他本人直言:“从泛论上说它是对现实人心苍白一面的把握,同时又是我个人的表现对象方面,有种力不从心的焦虑而着意留有空白后带来的不完整感,这种力不从心的失落同样也是一种文化现象”。(《愉快的把握》)显然,空白是有此“意图”的“意义化”形象,其象征“意义”有二:现实人心态苍白和自我力不从心的焦虑。这意味着,空白不虚空、不空灵。画家在浙美是学中国画的,当然深知“空白”的价值,转到油画上,自有“图式摹写”之意。只是他篡改了它的“中国艺术精神”。稍稍比较一下,就能理解王劲松是怎么的不那么“敛迹”。中国古典绘画素重“计白当黑”,作为一种艺术价值的“当黑”,其价值就在于它以虚空、空灵“当”出了那个无法言表也无所言表的无限之“境”,相应的呈现为艺术形式的“空白”,是不加限定的墨黑图像之外的“虚象”。在中国古典绘画上,这个位置是为“神”而设,以之让人感领“神”的美妙造化之功。然而,王劲松却“计‘黑’当‘白’”,把这个“神圣”的位置“挪用”了,按私自的“意图”把它“圈定”成“白色图形空间”。用刘小东的话来说,这就多少有那么点儿“画家的野心了”。

 

画家的良苦用心是可以理解的,他希望作品和观众形成“合谋”的而非往常那种“独谋”的新型交流关系。这是新生代画家普遍重视的一种更合乎实际的艺术审美关系。只是被模拟为捉迷藏或猜谜语游戏的艺术上的“合谋关系”,倘若仅仅理解成让对方追求抓住“你”或猜出“你的谜底”的“开心”,就很可能把它实际恢复成“埋宝—挖宝”的“老一套”。如果换一种理解,譬如理解为让对方追求“抓住”或“猜出”“他自己”的“会心”,是否就能够不落“新潮”的窠臼呢?就我的“品评”,画上那个宛如幽灵的“人形空白”,尤其显得多余于画面本身,这种“线索”无疑是在告诉别人:这里有“宝”。作为“休止”或“中断”现实深度关系的处理方式,作为面对超然之“神”的“力不从心”感的体现,“空白”本有无限的风采,不一定非得以空对“空”以白对“白”,以致为插入一种“意义”而真的描画出一块白来。其实,诸如《1995•公园》、《城市消息》和《城市剧》等后一阶段作品上的“飞白”式处理,显然更好地体现了绘画的本色。这是我更喜欢他后期作品的原因。或许这正是“淡化自我意识”作为画家“不知不觉中明朗起来的想法”在画面上的落实。

 

据说,“96之春,是一个‘艳俗艺术’劲风拂面的季节”(张晓军),而且王劲松和同伴的三人联展与之有关。我深居简出,枉待了春风,自然也无法“品评”《标准家庭》——王劲松摄影装置作品的“风味”。
 

 


【编辑:陈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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