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艺术的“现实性”随想 2012-04-25 16:02:07 来源:艺术虫 点击:
“现实”的语言并不仅仅只限于此,“现实主义”的表达形式也早已脱离了最初的概念,在“软性”的表达形式与“暴力”的表达形式之中,“现实主义”已经发展成为一种观念而非一种绘画类别。观念艺术是在共时性、多元化文化交织的复杂环境中产生的。

艺术与现实,或许是谈论艺术时永远绕不开的话题。

 

回顾中国古代艺术史,现实似乎仅仅是一种参照,两宋的“图真”美学是中国古代艺术与现实的一个交叉口,而两宋之后,两者则越距越远。“聊以写胸中逸气”成为了之后几个世纪的主题。毛泽东时代的艺术,是被贴上最多“现实主义”标签的艺术,无论是“革命现实主义”、“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还是“文革美术”,它们都是一种政治叙事,是阶级下的意识形态产物、此时的现实远非一种真实。在后“文革”时期,现实在艺术中表现为再现真实的人生,“伤痕美术”、“乡土写实主义”、真挚的表达了那个时代人们痛苦地回忆和精神的创伤、亦或一种普通人的生活情感和感悟。“85美术运动”中的现实,是一种宏大叙事和形而上的人文关怀,他们既冰冷但又散发着那一时代对艺术的热忱。90年代初的“玩世现实主义”和“新生代”向我们述说,现实既可以是一种“百无聊赖”、一种“玩世”主义、也可以是一瞬间的生活片段,一处最普通的场景。


  
无论我们选择哪一种现实,艺术与现实的争论都不会停止、它们之间也不会有一个唯一的答案。你可以说这样的争论毫无意义,因为艺术中根本没有真正的现实,所谓的现实只是艺术家内心视觉的产物。你也可以说,现实存在于任何的一件艺术作品中,甚至认为抽象艺术中的现实是抽离了物质外壳的最真实的表达。比如说毕加索的《格尔尼卡》。无论怎样,现实不是一种标准,它时刻的在变幻着它本身,不同时期、不同的艺术家都在建构着自己对现实的理解。上世纪60年代法国著名理论家罗杰•加洛蒂,其在著作《论无边的现实主义》中谈论了现实主义的边界问题,在他看来,作为现实主义者,我们不是要模仿自然,提供人物,事物,事件的复制品,而是应该参与到社会活动中来。我们不能够以艺术品的表现手法是否真实的描绘现实来判定艺术作品是否属于现实主义作品阵营。现实主义作品应该按照人类发展的历史规律进行创造,不来源于现实的表象,而应揭示深处的本质规律。现实主义的标准不是永恒不变的,它在不断地对话与吸收中不停地变换着。

 

在当下的中国随着经济的迅猛发展,这个新兴大国正渐渐的褪下它华丽的外表,暴露出一些自身的问题。社会矛盾加剧,生存问题堪忧,文化教育无法保障,心理亚健康程度加重……这些都在近些年来愈演愈烈。如此的一种“现实”在艺术领域渐渐成为一种介入的方式,艺术家们用近距离的角度,以小观大的去再现现代人的生存状况。90年代后,其最早的表现是“新生代”美术。作品从理想、崇高的宏大叙事中抽离,将个人经验、微观叙事带入日常生活。刘小东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善用摄像镜头一样的方法去观察和捕捉人物,表现不加修饰的个人状态。而何多苓则从不同的角度出发,他更关注心灵上的空洞,他的“现实”是一种心理上的复杂情感,他的笔下虽然不似真实的生活,但却有一种生活“情怀”。在创作形式上,新生代的作品显得客观、真实,在表现力度上也有着一定的能量。到了90年代中后期,艳俗艺术作为一个艺术现象出现在,它可能是最富有争议的“现实性”艺术样式,其与生俱来的“波普化”和矫饰的妩媚风格自始至终让人有一种与现实同流合污之感。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艳俗艺术用通俗易懂的方式来描绘庸俗不堪的现实,是一种反讽、艳丽的前卫。俸正杰的《婚纱摄影》系列,以各种暴发户拍摄婚纱照的形式,对当下的拜金主义和庸俗文化进行戏谑和讽刺。王庆松则时常将自己的形象至于图像之中,通过电脑合成讽刺生活的低级与无聊。

 

无论如何,对于现实性的不同把握,势必会造成多种形式的艺术表达。上述的艺术形式可称为一种“软性的”现实性,他们多聚焦为一种个体生存状态表达。那么在其后势必会激化出了另一种更加暴力的语言,这是伴随社会问题加剧,对社会现实无情的批判。这批艺术家将问题尖锐化,聚焦了都市生存中的种种问题,并以批判现实的创作手法介入了中国现代化进程的问题情境。

 

“现实”的语言并不仅仅只限于此,“现实主义”的表达形式也早已脱离了最初的概念,在“软性”的表达形式与“暴力”的表达形式之中,“现实主义”已经发展成为一种观念而非一种绘画类别。观念艺术是在共时性、多元化文化交织的复杂环境中产生的,社会的现实性和文本价值是观念艺术的侧重点,所以“现实”的意识形态被当做是中国当代艺术家的“热门题材”。金峰的作品《新点石斋》结合清末民初的新闻画报样式,利用“刻板”的独特表现力做成整面墙壁大小的“画报”,其中图文并茂,各种现代词汇和网络流行语充斥其间,图画内容设计得与新闻图片相仿,金峰利用这种综合手法表达了在信息社会里,话语权的归属与信息爆炸的真切“现实”。而赵峥嵘则更像一位诗人,他用传统的形式演绎着他的“现实观”,对“城市”这一观念进行拟人化的思考,在现代人利欲熏心、迷失颓废的欲念熏染下,我们生存的环境已如赵峥嵘笔下的“城市”一般危险、消沉、令人绝望。在“现实性”当代化的进程中,“抽象”的艺术语言也被灌予“现实”的新酒,李驭时的《街景》系列中,街景与人物用以色块体现,浑然一体,他以这种模糊的形象,结合具有中国时代意味的建筑场景,揭示了现代人对自我身份与生存环境的认知障碍,对自我属性的不确定正是当前现代人内心的“现实”状态。

 

回想马尔库塞对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的控诉,批判意识的消失使个人成为丧失合理性批判社会现实能力的“单向度”的人,在这样一个物质膨胀的单维社会,过剩的生产和刺激消费欲望,将人与商品市场捆绑在一起,而丧失了自身的真实需求的话语权。马尔库塞试图找到一种美学形式,去打破这种单维垄断,在这个意义上,真正的艺术应该是对现实的控诉和重创。艺术的批判功能在于对虚假意识的剥离。主体意识的解放是一切社会进步的前提,作为上层建筑的艺术,必将走向虚假现实的反面而给予社会问题于重创。

 


【编辑:成小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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