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刚:再现实的寓言 2012-05-22 17:21:04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陈家刚 点击:
一直以来,我都在以各种方式寻找那些属于记忆中的东西。用画、用建筑,现在是用相机。但相机的记录是客观的,它能拍摄古迹、民居、风光,它能拍摄记忆中的情感吗?为此,我特别的痛苦。

 本来,作为一个摄影师,并不需要去总结过去也没有必要去展望未来,但一个摄影师应该有的立场,就是用图片去感知个人命运和社会大的变革相冲突的东西。我们知道,如果说刘文彩闹革命是有一个立场的问题,那么假设有一天刘文彩破产了,他用一种艺术的方式去帮助那些曾被他剥削的人,站在农民的立场上,可以说他也是一个艺术家。如果摄影师把摄影当作是一种自我的满足和享受,我也开始怀疑他(她)的立场了。有这么两个故事:第一个故事:今年春节,我在云南大理洱海边拍抓鱼的渔夫,渔夫问我:你一月拍照能挣多少钱?我答:不挣钱。渔夫笑我:不挣钱还拍照干啥。还不如当渔夫。我想:抓鱼和拍摄抓鱼都是一种生存方式并不能称那一种方式高尚或低下,其实所谓的伟大无非是艺术家臆想出来自欺欺人罢了。这里面有一个立场问题,看你站在哪一边。是渔夫或艺术家并不存在高下之分。第二个故事:今年五月,我在北京的日本东京画廊举办了个展,还卖了不少照片。有人间问我:为什么你的照片能卖?而我的风光照片就不能卖,需知我的风光片都是拍的让我感动的景象啊!我答到:这个问题,就像我们去洗脚房洗脚,你洗舒服了,就应该买单。除非洗脚小姐爱上了你,才会不收你小费,否则门都没有。你拍风光啃着馒头、凛冽寒风,你是在享受艰苦。当日出东方的时候,风光感动了你,你拍下了它,你舒服了。所以你就应该承担出来拍照所有的费用,没有人会为你的舒服和感动买单的,何况卖片子呢?

 

这次拍片子,我是痛苦的,既要关注眼前这些被发展而遗忘和掠夺的现实,又要拍出过去的真实。这就出现一个问题,纵观目前中国影赛的许多得奖作品,你会发现它们很有“小趣味”。这种既不荒诞又不观念的东西为什么能得奖,它后面的理论基础和价值在哪?面对我拍摄的杂乱的街道和那些想通过发财而改变生存环境的人们,我的确“趣味”不起来。还有,就是中国目前图片中流行的以前苏联俄罗斯美学为基础的“美的照片”,我也拍不出来。就在中国其他艺术门类都已经走“当代观念”的时候,为什么我们摄影界亦能够“与时俱进”呢?恍惚之中,仿佛找到了一种语言,一个当代的语言,用它表达一个不快乐的现实和一个快乐的过去。正是有这样的一种矛盾,所以注定我所选择的语言方式肯定是“暧昧”的,表面上应核是平静的,而平静的、缺少对比的,非戏剧化的背后,却隐藏着对现实的失望和对过去的怀念的澎湃激情。一张图片,或者说一个摄影师的艺术感觉,负载不了太多的哲学内容和社会学涵义。一件作品只能使人产生出对历史、文化及现实等等所面临的“深刻问题”以触动式的联想,提供出某种能引起共鸣的信息,仅此而已。我所能做的,除了必须明确自己的立场之外,继续突出“暧昧平静”的艺术基调,从极端个人角度去切入社会的文化,深入具体的表达我所感兴趣的熟知的生活角落,而非追寻那些“享受摄影”中跑来跑去,我需要思考。

 

拍出这些照片,除了历史和现实所赋予我们的复杂心理之外,直接的因素来源于老的纪实照片,它有两个特点,一个是人是恍憾的、中性、符号化的。二是由于存放的年代久远,照片都有些发黄,有了时空,有了幻觉。三是这些老的被称作“纪实”的照片摆拍的痕迹很重,它们都想记下当时尽量好的一面,而在这些“微笑”工作的背后是什么呢?这些被“修饰”过的“纪实”的“未修饰”状态是什么呢?起码有二点是值得注意的,一是那时的“纪实”照片中的人都是不动的。二是在“集体主义”下的微笑或愤怒后面的个人欲望和隐私都没有表现。因此,我们今天是否能够从“纪实”以上二点开始呢?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实际上是营造一种被“记实”过的历史和生活进行“再记实”。在这种“再记实’的过程中,人们所熟知“还原真实”诸如对比色彩的处理,我都有意识地降低至最低的限度,剩下的只有一层被模糊掉的历史和生活,一个往往在公共标准下顽强挣扎的灵魂,一个个乱而又乱但充满回忆的场景在暧昧的影调中走了出来。

 

小时候,我就听说过许多寓言故事,我认为寓言故事往往是最具有当代性的一个艺术品种。它的故事往往是虚构的,情节往往也是为了表达要讲明的道理而设置的。像《愚公移山》,难道历史上真的就有一个愚公吗?没有,但这并不影响这个故事的价值。今天,我之所以要选择这种东方味很重的力式来如图片,就是试图在东方禅学和西方当代观念之间找到一个转换点,这一转,我们就找到了视觉的力量了。

 

请把你的手给我,你的手在哪里,我怎么只看见古墙后面那充消诱惑的“脚”和你消灭了的身影。这就是寓言性的图像,魔幻般的独白。

 

2006年3月15日


【编辑:王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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