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刚工作照
我在历史的烟尘中拨弄那些还未散尽的灰烬,希望能拍出中国由弱到强所经历的那些不能忘却的事件,成为今天世界的寓言。在这之前,我的艺术始终是残缺的。
1964年,在东西方冷战的大背景下,发生了“北部湾事件”,引起了中国高层的高度紧张,于是开始了长达14年的第三条防线的建设,简称三线建设。具体讲就是以前苏联和美国为假想敌,将中国延陆地边境和沿海地区成为一线,津京地区与中原地区称为二线,而离一、二线最远的大西南地区以及与之相邻的共11个省的崇山峻岭、高山峡谷地区称为三线。三线建设就是把一、二线地区重要的国防工业和与之配套的基础工业和科研单位搬到三线地区。同时是以“支援三线建设”为口号的百万移民。这可以说是中国建国以后最大的一次非意识形态的国家行为。
今天,离三线建设结束也有整整三十年了,当年的“假想敌”也不存在了。而当年那些三线厂去哪里了呢?现在一般有三种情况:一种是直接生产枪炮的工厂基本上都停产了、第二种是与之配套的能源和基础工业转变职能仍在挖山不止,继续为今天的经济建设服务、第三种就是那些依然保密的工厂在产业调整中回迁原籍。那么人呢?
那年,当妻子跨越大半个中国,在丈夫被送进秘密工厂以前,找到他,原上海最年轻的空气动力学工程师,她劝他逃走,丈夫拒绝。妻子绝望地说,你曾以上天的名义说出誓言,与我结合,成为一体,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工程师说,可我对祖国也有誓言。
那天,离开三线20年以后,女儿接到通知,因修高速公路要搬迁父亲埋在大凉山的坟墓。女儿喊,那是爸爸的墓碑,人们跑过去挖开一看,下面却只有一截铁轨和一个毛泽东的像章。那一刻女儿和人们同时被震骇。一个老人走来,伸手轻轻将像章和铁轨重新盖上,说:“当年他是掉到大渡河里死的,修成昆铁路,哪儿去找尸首哟!”
那秒,就像那攀枝花那满树的红艳艳的花灿烂地开放。他终于吻了她。心里不断地颤抖,热血澎湃。他很自尊,又很压抑,不像他的同事们那样把工厂周围的农村女孩弄的一个不留。她是来慰问演出的文工团团员。他带她到了他的宿舍,看了他那堆满图纸的生活,结果,他被判了15年。因为他被告之:她是女特务。
我记得20年前的同一天,同样下着沥沥的春雨,我与一个同在三线工作的女孩,背靠着宿舍走廊的红砖墙上,我问她:你为什么不是女特务?她很迷惑:为何?我说:如果你是女特务就可以对我施美人计。我就可以“将计就计”,拿一些废图纸给你,又抱得美人归,多好。你想的美,女孩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如今,可能她早已为人妇了,但那双明目却常常在脑海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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