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伟
记者:和郭晋老师的作品相比,郭晋老师是童年的印象比较多。您的作品是青年躁动的表现。十七八岁的孩子,就跟现在整个中国社会浮躁、又想挑战的气质比较接近。您当时选择这种题材是因为?
郭伟:我觉得年轻人有一种本能。实际上这种本能是骨子里特有的东西。不是我们今天的人才有。他永远是这个年龄层的逆反、焦虑、表演。他永远会继续下去。所以实质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有环境、时空发生变化。
记者:那么你在这个年龄段的时候,所受到的影响、社会思潮是什么样的?
郭伟:看一下我们的父辈,从以前是学徒、木工,到后来打仗就去当兵,他不愿意学习。这个阶段的人是一个最本能的表演。所以我喜欢用他们这些青年,感觉所有的东西都是在进行之中。我自己感受更多的是在成像上。我没有特意的加工,但每个人骨子里在筛选的时候不自觉的已经有选择了。比如说我们的现实主义,你是真正的现实主义还是一个假的现实主义?其实是经过你的筛选。更多的是一种呈现,有选择的呈现。我希望看到的,或是我能够看到的艺术,是我很敏感事物。他们只是我们整个时代的一个部分。如果其他人也来填补一部分,其他人又来填补另外一个部分,那就是一个完整的缩影。
记者:这批作品中有对某个情节瞬间的再表达。我发现这里面从人物上来说有一些涉及政治,而且背后带有连贯性。你在画框的处理上也有再景观的处理。
郭伟:对。以前我都是关注我身边的一些人。关注人是我一直感兴趣的。现在我觉得这一批作品更多的是关注我们身边的事。事也是人构成的。他们有人说这怎么会是你身边的事?这都是四五年以前的事情。有一些是西方的事情,有一些是现在的事情。但是只要你打开屏幕,一切都在你眼前。这个世界从时空上来说是一个平面的东西。第二,它就是一个距离,也是一个平面。比如说你到英国去多长的时间,美国多长时间。你只要打开电视,就能看到9.11同时倒塌,这个距离是在一个平面上的。我理解它都是我身边的事情,他们构成了今天。
记者:由于文化的开放,不断的交流。信息、互联网的传播。在传播的过程中已经是有一种选择性的输出。你看到的无论是国内国外的世界都是,你相信或者你愿意去确认他的真实性,你对它存在的置疑的作品?
郭伟:我这一组,我是强调什么是周边的事,我是根据德拉科罗拉的一件作品产生了画这一组作品的想法。因为我觉得浪漫主义这一件作品描述的事情像是一个今天,可能就是人的一个写照。他是有设计、暴力,所有人有的东西都在那个画里面。我只不过是把每一个片断组合成了一幅他描述的东西。
记者:你们这一代更多的是从个人的情感出发,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
郭伟:其实应该说是一种看法,对社会、对人的一种看法。这还是一个世界观的问题。就像我们当年接受了某种世界观。他所有的引导,对每个人都是有局限的。我们接受了存在主义的思想,我们喜欢荒诞派戏剧。这种东西它是骨子里或者是气质上是符合我们的东西。为什么呈现了这么多流派,包括八五。它当时是各种思潮涌进中国的时期。就像一个搅拌器,也像突然拿了一本字典给你,你在你选择你感兴趣的词。并不是说那个字典就是影响了什么。只是我在这个字典里面找到了我感兴趣的东西。
记者:黄勇平有一件作品叫搅拌机。
郭伟:他是说中西方文化,两本美术史在洗衣机里面搅拌之后呈现的。这种东西当时来就是这么一个时期。但是我觉得他还不是一种搅拌。我认为他不是一个搅拌,搅拌就是说他是一个混合体。我们是有选择的。自助餐里面,你上了一百道菜,其实一个人可能就是吃五六道菜,他的身体已经足够了。他只是从直观的、感觉的,听说的哪几道先看一遍,浏览一遍以后,选择他喜欢的、感兴趣的。他不可能同时选择。我们当时已经接受了这种东西,就是从骨子里、从气质上,有些观点上是认同这个东西。就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你对事物的判断永远是戴着一个眼镜来看的。永远没有所谓的客观的,永远是戴着有色眼镜看的。因为你所有的东西他是在影响对事物的判断。你的判断就是客观的。
记者:所以你认为自己的判断、自己的作品呈现出来的也未必客观?
郭伟:对。但是是我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自我想呈现的。人是在表演。他表演好人、坏人,甚至他表演成年人、幼稚、善良,他都是在表演。他是选择了一个角色。
记者:你觉得人的本性到底是善良的吗?
郭伟:人是一个综合体,如果是一个很坏的人,一次无意中他看到一个老太太绊倒,他会踢她一脚吗?我觉得他有可能扶她一下。我认为人生是一种表演。
记者:你认为艺术家的作品?
郭伟:我觉得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演员,他在有限的舞台、有限的时间,所有的人,拿到政治,一般为了表现亲民,他就会抱一下小孩,和农民握握手。难道你不觉得这是表演吗?
记者:你认为艺术家在这种表演里的作用到底能为自己、能为人类,解决什么?在这个特别尴尬的历史阶段,你觉得艺术家到底做了什么?
郭伟:艺术家永远做不了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决定什么东西。我就是说我呈现了这个世界的一个部分。一个政治家能做到什么?都是很难。明星今天能做到什么?明星还有张三李四、王五他能做到什么。只能说他构成了今天社会的一个部分。
记者:在你上大学时候,哪些艺术家给你影响比较大?
郭伟:骨子里当时我最喜欢的就是培根。倒不是说他具体哪件作品,而他呈现出来的工作状态是让我兴奋的。我没有看过他画画,但他的状态一直让我很兴奋。我看过他台湾的采访,是台湾出的一本书,关于培根和某一个记者谈话。有一个记者问他,什么时候你能停止绘画?他说,当我的绘画走向装饰,我就会停下来。这句话一直影响我,我也不希望自己的画成为一个装饰品。但很多年之后我去看他的个展的时候,我发现他晚期作品很多都像装饰品。所以任何东西,当你自己在感觉他的时候,他是另外一个东西,但当你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又是另外一个东西。
【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