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对于架上画家的意义就象汉语对于中国人一样,实在是太重要了。素描是架上画家的腿和嘴,素描不好的画家走不远且口齿不清,碰上要命的事情只能拍胸瞪眼。腿脚不便当然爬不到高山上,也就看不远;笨嘴拙舌必然词不达意,也就影响与人交流。说艺术就得说绘画,说绘画就得说素描,象我这一类工匠型画家,头脑中的艺术八成是这些玩意儿。
当然,我也知道“艺术”的意思不止是这些,甚至不主要是这些,但是,我仍然痴迷于这个十分“边缘”的部分,并且坚守着它满目苍夷的土地。令人欣慰的是,在这个眼花缭乱的世界上,仍然潜伏着许多坚定的“素描党人”,这些人执著地守护着艺术的技艺,不以模仿自卑,也不以摄影气馁,不怕保守,不惧落后,相反地,因为这手里的技艺而得以在滚滚红尘中超脱,在时尚的泡沫中保持清醒。
我的母校的老师和朋友们就是这样一些人,他们的素描既继承了从文艺复兴以来的写实传统,又有被现代艺术侵润后的个性开发,作为艺术家和教师,他们在自己的专业里都各有建树,譬如蒲国昌、刘晓、赵竹、耿翊、蒲菱、葛贵勇、谢啸冰、许有根、罗登明、王俊、古波、张琼、李革、周路、张庆学、阎玉华、高炽江和田贵中等,尤其是蒲国昌老师,他在版画和水墨画上的成就令画界注目,他严谨而又开明的教学思想令许多人受益,我就是其中之一。回望艺术,尤其是架上艺术的历史,不夸张地说,素描真的是绘画的根本,假如将大师们的杰作拍成黑白照片,滤去其中的颜色,那些画仍然光彩照人,而假如反过来把素描因素去掉,那些画还能看吗?简直不敢想象。尽管现在的许多艺术家都不愿画素描了,尽管许多依然热爱素描的人也都没有条件画素描了,但是,我能感觉到,在“素描党人”的心里,都有一块无古无今的“桃花园”,我们播种,耕耘,看花开花落,烟飞云起。素描,既是我们隔绝闹市噪声的消音壁垒,又是我们沟通自然和历史的桥梁通道。
那笔尖,一头连着现实,一头连着心灵;一头连着过去,一头连着未来;一头刚烈,一头温柔;一头激越,一头平和;一头博大,一头精深;一头尖刻,一头宽容;一头犀利,一头圆融。因此,热爱素描者,决非守旧僵化的顽固分子或不谙世事的深山愚民。素描党人,其实是现代艺术家中的另类,是水里能游,地上能跑和天上能飞的族群,我们天空的美丽,是那些“先锋艺术家”和辜名浊誉的人所不知道的,我们不仅不以传统为耻,反而因为受惠于它而洋洋得意。
2002。10。15。于飞地艺术坊
【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