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世界之未来」颁奖现场,从左到右:Roberto Ceresia(艾可画廊), Lars Nittve(M+ 执行总监),李杰 ,Magnus Renfrew( ART HK 总监), Elaine Ng ( ArtAsiaPacific 杂志出版人兼总监),Okwui Enwezor,(知名策展人)
“艺术未来”(ART Futures)项目为香港艺博会观众提供一览年轻艺术家和画廊的机会,相比“所见既所闻”的主展区艺术品, “艺术未来” 带来不少出乎意外的惊喜。时值“艺术未来”第二年,香港艺术家李杰(Lee Kit)以在上海艾可画廊的作品项目“我的手中之物”(Something in my hand)获得年度大奖。
李杰的作品常以日常生活景态的设置唤醒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他以对个人护理品牌的美感挪用制造出新的语言,编制出一种强烈的似曾相识感。他的早期创作以带有大量“发生性艺术”(Happening)的绘画为主,而近期的系列作品都以营造某种氛围和空间假象为中心,作品形式包括绘画,物品,视频,和光。
ARTINFO在艺博会结束之际造访李杰的香港工作室,谈谈他在这次艺博会中的参与,以及他过去的创作项目和下一步计划。
记者:首先,恭喜你获得今年「艺术世界之未来」大奖,你现在感觉如何?
李杰:很高兴,其实我都不清楚有一个奖。直到那天到了会展中心,艺博会的工作人员打电话找我 ,告诉我赢了奖。奖金也是看到获奖证书之后才知道。
记者:今年香港艺博会上有四家画廊展出你的作品,你是如何在艺博会环境下安置作品的?
李杰:这都取决于与画廊的沟通,好像我与艾克画廊的合作关系比较松,他们很相信我,自由度也很大,谈论的时间相对较短。四个画廊的角度 (perspective)都有不同,如在维他命空间的项目不是以空间为基础的,我想要创作一种气氛是“说不清的情绪”,我在与画廊沟通中所用到的字眼是“气场”。我很感谢这些画廊都给了我最好的展台空间。
记者:你最近的作品倾于创造临境空间经验,你是如何在空间中构思作品的?
李杰:可能现在跑得比较多,以前做展览会常常去空间里看看,处理效果是很符合预料的。而现在则是反应式,一去到空间就自然地反应出大概计划。
记者:所以都是靠直觉吗?
李杰:对。我看到展览空间图片之后,就会开始想像,也会考虑当地的一些条件,结合灯光等因素去想像大概会做什么样感觉的作品。但基本上到现场的改动会很多,可能最后的作品和原本的计划不一样,有时候甚至有过半的变动。
记者:那么亲临空间的感受是影响设置作品的很大元素? 那样的“反应”是立即的吗?
李杰:现在是。我想要做出的感觉是说不出来的。但一到现场就会很顺利地做出。我的“反应”很快,当我向展览小组解释想要作出的感觉时,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就已经跑出去买材料了。展览做出来之后,他们也就懂了。
记者:那你对展览空间构成感的入手点在哪儿呢?你怎么决定这空间应该是做“洗手间”,“卧室”还是其他呢?
李杰:我对建筑空间本身没有什么兴趣,我在空间里面找的东西都差不多。有阳光的地方,角落,或是最大面积的墙壁会是首选。
记者:从早期的野餐作品,到最近的作品如:纽约新博物馆三年展的 “Scratching the table surface and something More”,艾可画廊的 “Something in my hand”,这些作品中都含有来自艺术家和参与者的强烈亲密感,你是如何选择人物和事件成为作品内容呢?
李杰:如果从野餐布作品开始讲,那时候找的都是住在附近的朋友,很方便,也很轻松。我过去几年就比较忙,也没有时间出去野餐,这系列作品也就不见了。从08,09年开始,我将桌布作品拿去博物馆的咖啡馆,让不认识的人用它。
现在回想最初的做法,倒觉得有些“做作”(pretentious),因为我还拍了照片。现在就只是用,很多作品对我来讲有一个关键词 --“只是发生了”。
蜡球和桌子是我不会再做第二次的作品。
记者:做的时候有想过它们会成为作品吗?
李杰:没有, 那一年开始这两个作品,很奇怪,也是忽然想做。球是06年一直用到现在的物品。有一天我起床,状态不好,情绪比较大,就想找一个球来丢,但我没有找到。突然看到一块画笔抹布就想将它撕碎成条,做一个球。一个星期后,那情绪不见了,但是球留下来,就成为一个扔掷物。而桌子的洞来自我的一个个人习惯,我常常在与人对话的时候,不自主的扣桌子。这个作品算是对我最重要的作品。显示出一种“说不清”的个人状态。
记者:把这两件物品作为作品展示,是说明你已经摆脱那个状态了吗?
李杰:这两件物品一直在我的作品集里,很多人见到都觉得很有意思,应该展出。后来觉得物品代表的状态对我很重要。如果要给一个作品陈述(Statement)的话,这个作品就是我的解释。我写不出来,于是就做作品。
记者:个人护理品的元素是你作品的重要部分,也形成一种共通的语言,触动每个人的意识和回忆,你是如何开始运用这种美学语言的?
李杰:刚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奇怪的迷恋(obsession),我很喜欢这些产品。而有时候,我想起一个人,他/她的名字会不停的在脑里出现,继而这个名字会以 Nivea 出现,我将一件产品与人联系在一起。这不是关于概念性,也没有批评性(Critic) 。
为什么会这样,可能因为我在香港这样的环境长大,每天跟妈妈去超市,看到这些产品。我的想象也很多,这些产品渐渐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连我洗澡的时候,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就是这些品牌。后来对我来讲,他们成为了一些(Portraits)肖像,但这些人像也是关于某一种情绪的。
记者:歌词是怎么样被选择进入你的作品的?
李杰:也是小时候的习惯,我不可以单独乘地铁,会出汗和手抖,可能是人太多,所以我都会听音乐。 因为姐姐的影响,我十岁左右开始就听Joy Division等乐队,她留给我了很多唱片,渐渐养成听歌的习惯。有时一些歌词留在我的脑海里,不仅让我印象深刻,它们也代表着另外的东西。如这句来自 Skeeter Davis 的歌曲 “The End of the World” 中的歌词 “ I wake up in the morning, and then I wonder why everything is still as it was.” ( 我早晨醒来,想知道为什么一切如故。 )这句话在情歌之中的意思很明显,但若放在其他情况下则不同,如,对一位盲人,又不同。
记者:可以谈谈去年的展览 “Henry, Have you ever been so low”吗?这算是你做过较为政治性的展览吗?
李杰:这个Henry就是指唐英年,也是我做出的一种联系(association)。那个展览在温哥华,有很多香港人,唐英年常在国外推广香港,我的本来概念是想推广(promote) 他。但后来我觉得很无聊,我不喜欢所谓的“Political Art” (政治艺术),那些作品做出来还是在博物馆和画廊卖。要搞政治就应该在外面做。
基于这些想法,我把这个Henry变成一般的Henry, 在温哥华有很多移民过去的中产香港人,生活得很舒适,很虚假。 我想像唐英年老的时候,也搬去温哥华,住在很大的房子里,后悔得很厉害, 想自杀也不行。这个展览就是关于“愧疚感” ( Guilty feeling),这种 “愧疚感” 同我们晚上睡醒过来,睡不回去的感觉很相像,很空虚,好像做错了什么。那个展览就是关于这样的感觉。
记者:搬去台北会对你未来的创作有影响吗?
应该有,我之前在台北躲了三个星期,也在工作和找新工作室,在那里完成的新画也有在艺博会上展出。在台北做的新画,我感觉到它们的不同,不是材料,而是感觉,每张都较集中,浓。
在台北的整个创作 (practice) 可能会更放松,我的香港工作室已经用了七,八年了,某种程度上我很依赖这个空间和其细节,很多想像从这里出来,我觉得不健康。在香港有些飘来飘去的感觉,而在台北,很多概念和想法能很快决定下来,不仅是作品,还有其他。
【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