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你目前准备的影像资料都是比较真实的一类呈现,有没有可能再加上一些非真实的画面穿插在其他影像当中?如果有了这样的内容,不用多,有一点点就行,这样剪辑在不同的段落里,也会更完整的传达出你这套作品的意思,因为你好像在画面上把现实、真实之类的概念悬隔起来了,在影像部分,用什么来打破电视节目这种过于单一的线索呢?你觉得有可能实现吗?
陈:这个建议非常重要,我觉得必须做。我来安排人把这部分搞出来,我想没问题的。
舒:这种非真实性的部分,不用太复杂,总之是和其他电视影像不同质地的。
陈: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要看起来有点荒诞,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好像人被电视,被传媒把头脑搞坏了的感觉吧。
舒:看你是怎么想的吧!可能还要跟拍摄的人再沟通一下,再找三五个点来拍就行了,其实这部分不要多,偶尔一闪就够了。
陈:太好了!这样一来,展览就更完整了。哈哈,舒老师,被你今天一逼 ,我还得继续工作呀。你知道吗,我的风格之所以发生巨变,其实除性格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在头脑中对艺术的认识起了很大变化。我们这一批做艺术的,正赶上了从追寻经典到反经典,精英文化遭遇草根文化的大逆转时代,而且物质极大丰富在短短二三十年内迅速实现着,随之而来的各个领域的全球化趋势如洪水一般,科技日新月异,在这样一种状况下,艺术家的敏感呢?我们还要继续画那些优美的静物吗?或依然满足于在几尺白布上描画那一点狭窄而模糊的自我?我的确意识到艺术无法逃离当下的现实之外,我们也无法再复制那些博物馆中的经典,那样做毫无意义。我看到,如今的艺术呈现的内核是思维的纵深,是关于文化的反思,是高新科技在视觉上的运用带给人们的崭新体验,新的主流形式并没有确立,实验性恐怕是当今艺术最大的主流。
舒:可能再也没什么主流了,至少在艺术上。你刚才说到经典,经典只是被确认、被留在我们目光下的作品,在当代的目光投射下,它可以有当代感,非经典的、不知名的,比如那种刚被考古挖掘出来的东西,在当代目光的投射下同样可以复活。我想起我第一次看见梵高画时,看的只是画册,我就记得当我看到梵高有一张拾麦穗的画时,眼泪就出来了。
陈:一定是某种情绪被触动了。
舒:不清楚那是什么。后来我看伯格评论梵高一张画,他拿米勒的那幅拾麦穗和梵高画的两个农人作比较,都是田野、天空和远方,梵高画那两个人,四肢的笔触和土丘相同,胳膊肘以地平线为背景,像两座小山丘,他说:他画的不是在劳动者,也不是劳动,他画的是那两个劳动者与脚下土地的关系,人物与土地的融合指出的是他们之间能量的交融,是无法听任经济法则支配的那部分命运。也许是这种东西。记忆深刻。
陈:美术批评写到这个程度的,就十分感人了。和你聊天感觉真是好,你知道我们常有个女性聚会,都是搞艺术的。我们在一起吃吃喝喝,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情感啊,孩子教育啊,女人要不要生育啊,互相开开玩笑啊,总之开心而已。很少谈及艺术或国家大事什么的。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孩子,或是因为别的什么,我有时候很盼望在大家的交流中,能触及一些思维所无法惯性驱使的方向。
舒:这怎么是无关紧要的话题,我觉得你们聊的这些话题都比艺术重要。
陈:那你也参加吧。
舒:好。那就等着看你的展览了。
【编辑:王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