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你画一种风格,然后把它仍掉,这是你的性格还是一种反叛,或者是什么?一种不满,对吗?
沈:其实不是仍掉风格,是扔掉样式。我的风格没变,风格是你的长期集累,经验的、知识的。它会自然的流淌,
杭:绘画如果是一种手艺,有时候又往往需要来一种灵感,比如我觉得国画是一种威感官经验,西画是一种感官经验,宋画是一种感官经验,元明清也是一种感官经验,有的人很聪明,感觉特别好的,他看到这个感官经验,能立即把另一个感官经验串进去,一串一串,然后串着串着就串出一种风格,串出一种模式出来,而这种模式,有时候就需要,如果坚持就能完善这模式,实际上就是这种推进过程,就是我原先对一种模式很敏感,我带着这种模式去看自然的时候,然后把我印象中的串起来,然后一串就把修正了,这种直觉感觉经验就修正掉了,然后我又去看另外一个人的画,所以视觉感觉就修正了,最后修正出来以后,所谓对传统的尊重其实就是把各种修正的因素融合,最后成为自己的感觉,但是要成为自己的一种感觉,往往需要一定时间对它深入探讨,它才能完善。
沈:画什么?和怎么画?绝大多数的画家面对的是前-问题,他有现成的画法,永远不变的祖宗技法,因此绘画对他们确实是手艺。突变只产生在思考笫二类问题人的大脑中,思考的时间会缩短靠经历的累积得到的经验。这就是有人一辈子作品量很少,但张张精品。而绝大多数人用功几十年如-日,画也是几十年如一曰。画功的熟练往往会对作品造成伤害,因为技法本身就有卖弄的诱惑。因此时间的短长不是问题,但会造成问题。越熟会越俗。
杭:在我的印象中,你感觉,中国画的极致是单纯的干净的极至的。
沈:这应该是方向,我指的是相对所谓的文人画而言。它应该是精练的而不是地滩笔会的方向。这份干净更是内心的,我就奇了怪了,一种应有的尊敬总能变成二人转式的庙会。看看卖画的,象卖布一样按尺计费,可见在所有人心中,画的好坏不在画里,而在尺寸大小,他娘的,布还分个毛料和化纤呢。
杭:画画作为一种视觉图象出来以后,应该是有一种观念在里面,尤其是在现代艺术里,现代艺术它体现的是一种对人关注,比如90年代以后,油画里面,用图示传达一种观念,实际上,20世纪,包括整个世界的绘画潮流里面,它试图用一种感官的形式,一种形态,借助一个观念,来表达之中艺术家介入的思想想法;像毛言,他用独特的视角,表达现代青年的一种精神状态,像方立君,光头西皮的东西,他渗透他想倾诉的观念在里面,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沈:画的境界是灵魂相通的人约会的地方。油画与中国画一样都需要动心或者动情。干预也好逃避也罢都是一种态度。我画的`田'`园'也表明了态度。这就是我烦这个社会,我试图找到一个心境,能让我和与我有同感人的逃避的心境。
杭:这是一种感念,一种想法,这需要借助于一种形态,才能比较恰当的体现出来,或者说,这种形态对你的观念要有一种不可置换的性质,不能说我拿另一副画,只要是山水,他也可以说是山水田园精神,你画面中的田园山水,和他们最大的本质区别在那里。
沈:我的路标指示明确,直奔桃花园。而他们要绕过庙会、集市、二人转、天桥,这就是区别。纯粹,心净。
杭:就是控制?
沈:对,就是控制,只要可留可不留的,坚决去掉。
杭:这就是一个人天分对画面的把握
沈:因为我觉得我有这个能力。
杭:你应该说自九十年代始就一直游离在艺术界之外
沈:对,这十几年基本没看过中国的美术类的杂志,要看就看一些国外的画册,和老画,后来也很少看。这是我对抗的方式、性格,不喜欢抛头露面,喜欢躲着。主要是婚后住在了石家庄,二十多年了和画画的人全不认识,和住在大山里没什么区别,还不如住在农村。平常在家带带儿子,老婆在外面挣钱养家,我就在家做家务,古代叫吃软饭。情绪来了就画画,生活中是个怕烦的人,不会主动去改变什么,性格选择了这种生活。好在把改变全留给了画画。在这种生活情绪下,画这些画,很自然。我觉得要是身在闹市,可定也就把不住了,主席也是人嘛(笑)。还是性格决定。
杭:您在今天的时间下,你看85思潮,李小山讲过中国画穷途末路,觉得中国画作为一种过去的,既有的,老的,审美传统所形成的形式经验已经没有路可走了,在你觉得对吗?
沈:用艺术的标准是对的,用平方尺的标准是错的。具说山东人买画都论麻袋了,这简直就是盛世景象。
杭:你觉得对,为什么画中国画?
沈:我这不是中国画,我这里是画,新中国画,或者像揚志鹿麟说的,叫实验成功水墨画。(学术界有实验水墨)还有-份责任,因为我见过好的。
杭:其实明代绘画,还是相对比较高的,比如沈周啊,都是相当高的
沈:对,但这也是限定在宋之后的标准中的。
杭:你刚才更多地批判的是清代的审美。
沈:我更痛恨被愚昧的异族强奸。这个怪胎的祸害在今天的影响随处可见,看看我们中共中央电视台滚动播放的辫子戏,人人都以能做奴才而兴奋。而审美是人的精神需求,一个只有锣丝丁的精神。跟愚蠢与丑恶可能靠的更近。所以,没有人格的独立,自由的判断、选择,就不可能有正常的审美。
杭:你刚才讲到,对于色彩在民间被乱用,到清代,变成一种极至。
沈:我写过一篇文章,在美术报发的。我觉得这是中国艺术比较奇怪的现象,但有意思,他可能是文人画发生的另一原因,也是董其昌的南宗北宗说,地理上的原因。
杭:你的画面里的那种灰白的构成感,你的所谓的空间性的变化,那么每一笔的用笔的质量感,你还追求吗?比如用笔的力度?
沈:没有,我绝对不追求一笔上的变化,太小。但如果一幅画就只有两三笔,我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