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勤:把中国的语言方式放置于当代的环境 2012-06-08 16:48:47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点击:
如果把“实验性”当作一个座标性概念的话,会发现沈勤在往后“退”,他作品和以前不一样了,比如说激进的味道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度。

沈勤 园•雾  61cm×69cm  2010年

沈勤 园•雾  61cm×69cm  2010年

 

记者:您和沈勤是怎么认识的?

 

靳卫红:我们是老朋友,认识差不多超过二十年了吧。认识他的作品更早,大概是在85时期,他那个时候已经是很重要的水墨实验画家之一。当时他的实验不止在抽象水墨,他也有一部分与超现实主义理念的相关。我们现在所说的现代主义运动超现实主义占很重大的比例,沈勤是个非常有代表性的艺术家。后来,(20世纪)90年代的青花瓷器、女孩、风景,到现在的园林系列,实际上,我一直都关注他的作品,熟悉并喜欢他每个时期的作品,我早说过他是十年磨一剑的思路,语不惊人死不休,每个时期的变化都十分精彩,恰到好处。他只是不像其他人那样频繁地发表作品、做展览。我们经常一起聊天,从生活到绘画,什么都聊。

 

记者:能不能从水墨语言这个角度来谈谈您对沈勤作品的看法?

 

靳卫红:我觉得沈勤从85时期到现在,尽管外在的探索形式一直在变,但核心的东西没有变,就是他一直试图把中国的语言方式放置于当代的环境,重新阐释。其实他的作品外表是很西式,比如线条的表达和光影的处理,但是实质上作品整个感觉都是中国式的,中国的绘画方式他并没有抛弃,一直都在使用,在他每个时期的作品里面这一点都会给人强烈的印象。他的画面笼罩着一种特殊的东方式的审美,非常含蓄,感觉画面很轻松,但控制得非常理性,比如画里对水和墨的层次控制。水墨的现代化,并不是指画高楼和立交桥,那是一个非常表面的现代化。讨论现代化有一点危险,好象我们要把从前一切都扔掉,否则无法实现,这个想法非常过时,也非常片面激进。就水墨画而言,我们有个上下文的语境,这种审美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现代化是在精神意识的层面上展开的,我们需要进行形而上的思考,但却不放弃对水墨技术的驾驭,才能把水墨和现代人生活联系起来。

 

记者:作为一个艺术家,沈勤有自己的理论观点,他是反对文人画的。同样您也是一位实践和理论并重的艺术家,您怎么看待沈勤的观点?

 

靳卫红:这点我和他的看法稍有不同,不过我们也没有面对面探讨太深这个话题。我知道说过文人画是怪胎,显然,沈勤也不是走的文人画路线,他主动放弃了文人画里面特别强调的用笔的方法,但是他的画里面有典型的文人画的气质,他或许根本不同意我。说文人画用笔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董其昌曾经把文人画的气息放在一个更高的位置,气息决定了画家对绘画理解的高度,如果在文人画中气息没了,用笔只是个空架子。沈勤的画里有很强的放逸的味道,有情趣,他只是没有用文人画的笔法、皴法等程式化的部分而已。

 

我曾经策划的一个展览,也邀请了沈勤,我的文章里面提到沈勤喜欢用没骨的方式作画,将庭院和湖光山色纳入到他的氛围之中,观者为之沉醉,水墨画的能力在此得到延伸。所谓“水墨画的能力得到延伸”是指水墨画一般都有用笔的限制,而沈勤干脆把用笔放弃了,创造出一个新的观察角度,好像是我们都没有意识到的一种能力被发展出来了。沈勤的作品不能用语言说得清楚,正因为这样,他的作品有了独立存在的意义,他的画本身就在说话。

 

记者:其实沈勤这么安静的一种画面氛围是否也和他的生活方式有关?例如他的朋友会说他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自90年代之后就少涉足主流画坛等。

 

靳卫红:其实他是一个特别会说话的人,说的话也非常有趣。有一种叫“广场综合症”的心理状况,是指一出家门人就变得紧张,大概他稍有这样的因素吧。但沈勤并不典型,他和熟人相处特别很好,是非常幽默的一个人。关于他在不在主流画坛这个问题,这几乎不是一个问题。他也主动选择不在主流的圈子里面,安静的创作,这样的生活方式更加符合他。我觉得他的生活状态很符合他的画境,我也没办法想象经常在一个喧闹的人群中的人可以画出这样的画。其实他是把自身的某些缺陷发展出另外的优势,他把这种安静合理转化,反而成就了他自己的作品。

 

记者:您对目前中国水墨画的现状怎么看待?

 

靳卫红:中国水墨画现在处在一个特别的时期。从“五四”反传统开始,水墨画出现了自身的危机,徐悲鸿一代新美术教育家提倡引用新的方法进行中国画改革,这种方式到现在都有很大影响,可是很不成功。后来经过“文革”,艺术政治化之后,传统被全面反拨。在水墨方面,80年代出现了“新文人画”,但实际上“新文人画”与传统的联系并不深刻,其理解还是停留在表面。后来就开始有人做水墨实验,我们这代人对水墨的发展是有一种焦虑感的,不断地希望突破。比如抽象水墨,从某个角度看就是把西方抽象画改成水墨抽象,这种改造非常简单,但其实水墨画和西方绘画进行简单结合意义也不大,由于中国的水墨画经历了一千多年的发展,这种强大的文化经验不可能是一种可以简单被改造的对象,全盘的否认水墨画的历史传统很危险。如果我们这代人意识到这个问题,就应该好好做这个事情,不要拿简单的西方样式来改造中国画。应该怎么走,可能每个人都给出一个答案,现在不断有人在推出新的水墨,我觉得也有个好处,先不要急于评价这个成功与否,我们要看看这些艺术家是带着什么问题在思考,或者我们每个人的角度的价值大与小,大家都是实验者,都活在一个过程当中。

 

记者:如果把沈勤的作品放在水墨实验的背景来看,您觉得他做得怎样?

 

靳卫红:按我的理解,如果把“实验性”当作一个座标性概念的话,会发现沈勤在往后“退”,他作品和以前不一样了,比如说激进的味道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度。同时,我一直认为他的作品具有实验性,这又表明了“实验性”的复杂性,不是有些人一看抽象了,就实验了。恰恰是这种态度,才表明这个艺术家他对问题思考的认真和严肃,他不是一直向前冲,他常常往回看。沈勤在不同阶段的变化,说明他在解决不同的问题,艺术家这点是值得我们尊重的,也是他独立价值的最佳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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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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