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发端（1992年－1997年）

边栏排版见证1992：“中华第一槌”

平时在文物商店朵云轩里只能卖到几千元、几万元的书画作品，在这里(香港)最后的拍卖成交价甚至翻了好几十倍：张大千一幅山水画200多万港币，程十发的人物40多万港币……——上海朵云轩拍卖首任总经理 祝君波

1992年4月22日，时任上海国营文物商店朵云轩经理的祝君波带着两位同事与30余幅书画来到香港参加艺术品拍卖会。这是大陆文物与从业人员首次参与真正的艺术品拍卖会。在大跌价格眼镜之后，就在22日当晚的新华社驻香港招待所，祝君波做了一个对大陆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开创：成立自己的艺术品拍卖公司。1992年7月，上海朵云轩拍卖公司领到了国内第一张艺术品拍卖的注册证书成为了大陆首家专营艺术品拍卖公司，但是直到1998年3月在全国范围的征集结果只有70余件，朵云轩只得将门售和库存的包括张大千《晚山看云图》、任伯年《花鸟草虫册》与蒲华《设色山水册页》在内的精品一并调来，这样首拍就有了总底价300多万元155件作品的“嫁妆”。

1993年6月20日，上海静安区希尔顿饭店二楼大厅内人山人海得“连地毯都没地儿坐了”，谢稚柳先生开搥首拍，随着丰子恺国画《一轮红日东方涌，约我华人棒》被香港知名收藏家张宗宪以12.8万元摘得头槌，“朵云轩、丰子恺、张宗宪”的名字成就了“中国大陆第一号专业艺术品拍卖行第一号拍品与第一号买家的‘第一号拍卖’”，最终此拍成交总额835万元。而之所以很多研究者赋予此次拍卖会“中国艺术史上里程碑的意义”，不仅因为朵云轩是首次“持证上岗”、拍品质量上乘且类别清晰，成交额创造各类首次纪录，而是因为如果将“中华第一搥”定义为“首家持证的专业艺术品拍卖行的首次拍卖”那么，只有朵云轩符合这个这个看似苛刻却又合理的条件。就如祝君波所说：“尽管在此之前有成立拍卖公司，也有过艺术品上拍，但明确为艺术品拍卖的最早只有我们朵云轩。所以‘中华第一槌’牌子我们当仁不让。”

标志中国艺术市场发迹的几次拍卖活动几乎都集中在1992年绝非偶然：1992年1月小平同志南巡讲话，8月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公物处理实行公开拍卖的通知》，政策导向力量直接刺激了市场活力。而1992年亚运会又将北京推向了国际前台，成就了当年的“中国旅游黄金年”，这种态势下举国范围内的拍卖市场都有所动作，特别是文物拍卖的“禁区”开封之后，拍卖市场得以真正地破茧而出，这就是为什么要将1992年作为中国艺术品拍卖的起始元年。

在艺术品拍卖市场第一步轰轰烈烈地迈出之后，在1993年面临的却是要如履薄冰的境地：即无清晰的市场环境和运行规则，又无明确的宏观政策导向和法律框架，发展前景不甚明朗，很多质疑和担忧笼罩着行业的初期发展，然而拍卖市场却在1994与1995两年间迅猛发展，到1995年底全国各地成立的艺术品拍卖公司已达100多家，并出现历史上第一次了文物珍宝回流的热潮，“嘉德、翰海、荣宝举办的拍卖会中就有三成的拍品来自海外。”

发端期的市场特点是明显稚嫩却生机勃勃，在整体上仍处于无序竞争的阶段，即“市场要素尚未健全，价格信号机制建设也尚未完成”，但尽管如此，相较于1993年的青涩，1995到1996年北京艺术品拍卖市场的一片繁荣景象也已经可以宣布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拥有了第一个快速发展期。

1、巨头

1993年5月18日，中国嘉德国际文化珍品拍卖有限公司创立签字仪式在北京长城饭店举行，由此中国第一家拍卖业股份制企业宣告创立。12月13日，“中国嘉德国际文化珍品拍卖有限公司”更名为“中国嘉德国际拍卖有限公司”。由此，这位日后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的大佬开始了它牙牙学语的第一步：嘉德的创立者们在一开始就选择了“全盘照搬”国际拍卖巨头的起步方式，在赴香港反复观摩了佳士得与苏富比的实际拍卖流程之后嘉德最终选择了更适合自己的“佳士得模式”进行经营，然而很快“嘉德模式”普及开来，这位行业大佬就这样奠定了今天中国95%以上艺术品拍卖行的基本运营模式。

1994年2月，国内首家文物经营单位设立的拍卖公司——北京翰海艺术品拍卖公司宣告成立，成立伊始就依托强大的专业优势与文物机构的优质资源而大放异彩，当年9月的首场拍卖会总成交额高达3338万元。“说是先天优势一点不假。翰海是中国最大的‘官办’文物艺术品拍卖公司，这块‘招牌’让许多人心里一直痒痒，尤其公司的业务人员都是文物界的行家里手，使卖买双方对我们都十分信任。”当时兼任翰海拍卖总经理与北京市文物公司总经理秦公如是说。

1994年12月12日，北京书画经营的百年老店荣宝斋也设立了拍卖公司。和上海的朵云轩一样，“百年老店”在书画领域无论是人才还是精品储备都是其他拍卖机构不能比拟的，这也让荣宝拍卖在一开始就树立了发展方向和优势品牌。

2、纪录

在接下来的2年里，许多中国艺术品拍卖市场上的“首次”和“纪录”相继出现了：

1995年4月翰海春拍，明永乐青花扁腹葫芦瓶在以1,331万元创造了当时国内瓷器最高纪录；

1995年10月翰海秋拍以1.05亿元收官，创造了首次单场拍卖过亿的纪录，引得国内外媒体的争相报道。由此国人纷纷开始重新估量与审视文物与艺术珍品，世界艺术市场也开始将目光射向了中国艺术品拍卖；

同年底中国嘉德秋拍，傅抱石《丽人行》以1,078万元创中国书画拍卖世界纪录，“这表明中国精品书画的拍卖价格较之西方画被严重低估的状况已被扭转。我国艺术品的价格正逐渐与世界市场接轨。中国当代书画的艺术成就、市场价值从此被重新审视”，祝君波认为。

与此同时，翡翠珠宝、书刊资料、古籍善本、当代瓷器、油画雕塑等门类开始陆续以专场拍卖的形式跳跃式发展，并且“首次”频出、“纪录”不断，据统计，1994年，北京地区拍卖会10余场总成交近1亿元，发展到1996年，成交额已经激增至3亿元。

至此，中国艺术品拍卖历时短短数载就取得了首次飞跃，以至于在1994年国家举办的“建国五十周年成就展”中，就赫然陈列着徐邦达先生在中国嘉德成立大会上敲下“第一槌”的照片。而到了1997年，“一件艺术品拍到几十万、几百万，已经不再会引起媒体的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