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水墨的语言探索
记者:您怎么看待实验水墨?他们在未来的艺术领域中发展空间有多大?
贾方舟:实验水墨是90年代中期出现的一个概念,是皮道坚提出来的。他连续做了几届展览,后来又做了一个回顾性的“水墨实验20年”。当时的实验水墨周围所聚集的艺术家,都是在语言层面上探索新方法的,即水墨的抽象性。从广义上来谈,实验并不单指抽象,凡是过去不曾有过的语言方式,现在作为一种新的探索,都应归入实验这个领域。后来的“实验水墨20年”展,范围就扩大了,把很多有探索精神的艺术家都囊括进来了。现在我们在水墨领域看到的这些比较前卫的艺术家,都可以用实验这个概念来判断,因为它处于一种不太成熟的探索阶段。
记者:实验水墨能走多远呢?
贾方舟:实验性本身就不是永久的东西,到了一定程度,可能就会发生转换。比如张羽一开始画宇宙、天体这些东西,反映他对宇宙空间的思考,后来转化到纯粹语言的探索上,后面的转变完全放弃了前面的探索。如果一个艺术家不断重复自己,总画一种东西,就没有意义了。实验性就是不断寻找新的东西,创造新的可能性,对艺术而言,实验作为一种方式应是永恒的。
记者:语言对于一个当代水墨艺术家而言,是终生都在追求的事吗?
贾方舟:语言对于一个艺术家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你怎么把想说的说出来,并且说得有趣味,能够打动人,这是一个艺术家要思考、要一生为之付出的命题。比如李孝萱,他笔墨很好,画一个古人啊,山水花鸟啊,都没有问题,但是谈到他的艺术价值的时候,最突出的仍然是表达都市人困境的那些作品,表达人本性的东西,如《股票啊股票》《伊甸园》系列,都很好。他用夸张、变形的手法来表现一辆公共汽车上挤满了人,现实中一辆汽车不会有这多人,但他用超现实的手法来表现,这种都市生活的拥挤不堪和焦虑烦躁,非常准确。他所使用的语言形式是过去水墨画中从未出现的。
记者:现在仍然有很多画家钟情于古代山水高士,画中充满山林隐逸的气息,您怎么看这些画?
贾方舟:如果从美术史的角度来看,这些画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他们画不过古人。画家本人生活在当代,可能会上网,会在画画的时候接手机,怎么能够体会到古人的那种心境呢?当然,有很多人向往着这种境界,所以它仍然有市场,但对于美术史而言没有意义。
记者:美国研究美术史的学者称,“中国的写意终止了中国美术史的发展”,在谈当代水墨的时候,怎么看写意画?
贾方舟:写意作为一种艺术表现方式,是水墨画的主流。最近,艺术国际网上有一篇广州美院老师写的文章,叫做《活埋‘官家’国画》。他想表达的,其实是对官方国画的不满。他认为,国家花了很多钱成立画院,养活这样一批人,但是这些人整天画的是一些迎合市场的东西,跟当代艺术的发展毫无关系,跟这个时代毫无联系。从这个意义上去体会美国学者的说法,是有道理的。
其实,是写意还是写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表达的方式和表达的内容。写意是个很古老的概念,主要区别于工笔,工笔注重造型,画得非常细腻,就像西方的古典主义一样,很写实,和写实相对应的就是写意,画个大概,一笔而过,在传统绘画中,正是写意又把水墨推进到一个很高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