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是一种理想状态
记者:嘉德春拍的当代水墨专场中,徐累的《夜中昼》以149.5万元折桂,郝量的《折射》以52.9万元成交,您怎么看待70后和80后的水墨画家?
贾方舟:徐累的作品是用传统的手法来表现当代人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方式是工笔画的语言,但是画出来的东西,空间是错置的,和现实空间没有关系——马怎么会出现在建筑物里面?陈子也是用工笔来表现当代都市女性的生存状况,带着特有的女性气质。我曾经连续做过五届70后画家的《水墨新锐年展》,总体而言,70后画家有新意的很多,但步子迈得并不是很大,真正在水墨领域有开创性的画家,反而是年龄更大一些的比较成熟艺术家。70后画家从学院出来时间不长,还没有远离学院教育。这些人比较优秀的大部分是研究生。步法迈得大一点的一般是远离了学院,或者在国外走了一圈儿,开拓了视野的年龄大些的画家。
当然,这种状况也不绝对。有些毕业生不是国画系的,有可能是学装置影像的,他们更现代,用自己的方式进入到水墨,可能具有更大的创造性。现在,用画种来框定艺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作品的当代价值有多高。
记者:当代水墨将会在美术史上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贾方舟:当代水墨尽管在探索阶段,不成熟不完美,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中国的水墨历史在这个阶段,必然用这个阶段的标准,不可能把过去的形态延续到现在。历史记录永远是变化的那部分,而不是延续的那部分。有个段子说:唐诗、宋词、元曲、明清小说,民国杂文,共和国段子……后面两项虽然是玩笑话,但说明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征,不是始终一样的。我们可以说宋诗也有写得很好的,但宋最突出的是长短句的词,而非由唐延续下来的诗。虽然现在还有人写古体诗,但不会跟文学史有任何关系。美术史的发展是,原来是什么,现在不是什么了,强调的是后面的“变化”了的东西,与原来不同的东西。
记者:那当代水墨界的困惑是什么呢?
贾方舟:就是和“当代性”存在隔膜。因为水墨画长期以来都是在一个自己的小圈子里自律性地发展,对当代问题游离得很远,现在还是很难融入到当代性中来,只有少部分人能够进入,大多数还是不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实验性、探索性是最重要的。
记者:在您的心目中,理想的中国画应该是个什么状态?
贾方舟:理想的状态就是什么时候我们不再从水墨的角度看问题,而是从中国当代艺术的整体角度看问题,不再那么特别关注这是不是水墨画,这样才可能更贴近当代。当代水墨不一定要用水墨的材料,非要恪守什么。过去有种画地为牢的说法,会说“这不是中国画”。是不是水墨画并不重要,是不是艺术才是重要的。
我对当代艺术的愿望就是要关注当代问题,不要固守,水墨无界,越是处在临界或越界的状态就越好,越界的状态很容易出成果,不必太介意画种,不必分界很清,我们完全可以在油画界找到比国画界更接近传统的艺术家。
西方艺术家在表达艺术主题的时候,用什么材料都是根据主题的需要来选择,临时发挥,顺手牵羊,只要这个媒介能够传达出他想表达的信息就可以了。如果同一个主题,放在中国画家面前,都不会离开那一支毛笔,一张宣纸,不会想到其他媒介,这就无形中束缚了创造力。有创造力的艺术家应该将手边的任何一件东西当作可以使用的材料。
前不久意大利的贫穷艺术家库奈里斯在今日美术馆的展览说明,他作为一个西方人要和中国文化对话,怎么做?他采用中国本土材料(瓷片)和符号(长城城垛),他对中国的阐释是多么精彩!如果我们的水墨画家到意大利做展览会怎样?恐怕也只能是意大利风景写生吧?由此不难看到,当代艺术家做作品应有一种无限展开的创造性活力,这就是我们和国际艺术家的差异,也是中国当代水墨画面临的最大困惑。
【编辑:刘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