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路 水 综合材料 210cmx170cm 2008
“文化”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现象。她既要求发展,也要求保持。艺术是文化的核心。如何处理好文化的保持和发展问题,是当代艺术的重要课题。尤其是在今天这个全球化的时代条件下,对于拥有悠久文化传统的中国来说,这个问题显得尤为紧迫。由此,文化问题成为中国当代艺术中的一个重要主题也就不足为怪了。
在当代艺术领域,我们可以发现许多不同的文化策略。有些艺术家主张全面恢复中国文化,相应地力图创造出一种具有前现代风格的艺术。这些艺术家属于保守主义或者传统主义的阵营。有些艺术家采取挪用中国文化符号的策略,相应地创造出了一种具有后现代风格的艺术。这些艺术家属于调和主义或者实用主义的阵营。还有一些艺术家采取全盘西化的策略,将西方艺术视为艺术的正宗,从而创造出一种具有现代风格的艺术。这些艺术家属于自由主义或者激进主义的阵营。
鉴于中国文化本身就是在历史长河中不断演变的,我们很难找到它的一成不变的本质或基因,全面恢复中国文化既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同时又违背中国文化的“生生化化”精神,因此保守主义或者传统主义不能体现中国当代文化的精神。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走全盘西化的路子。尽管我们在中国文化中找不到一种确定不变的本质,但是凭借一种“家族相似”我们仍然能够将她识别出来。中国文化是一个不断发展演变的具有各种不同成员的“大家庭”!中国文化需要维持自己的家族特征,不能数典忘祖,因此自由主义或者激进主义也不是中国当代文化发展的道路。后现代主义的挪用与其说在解决问题,不如说在回避问题;而且后现代的犬儒主义风格与积极向上的中国当代社会不相适应,很难成为当代中国文化的代表,因此调和主义或实用主义也不是建构中国当代文化的良策。如此看来,文化的问题似乎陷入了僵局,我们很难看到妥善解决问题的前景。
然而,艺术所面临的问题只有以艺术的方式来解决。一批中国当代艺术家用他们的独特手法为解决中国当前的文化问题指明了方向:文化从来就不是想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文化从来就不是静止不变的,而是动态发展的;经过剧变的洗礼尚能存活甚至发扬光大的文化,才是富有生命力的文化。
尚扬、马可鲁、丁方、马路、谭平、孟禄丁、张方白、庄明中、高翔、黎旭、王斐、彭斯,这十二名艺术家的创作都与中国文化有关。他们的艺术既不是简单照搬的保守主义,也不属于折衷调和的实用主义,还不属于激进变革的自由主义。他们的艺术不属于任何主义,而属于艺术本身。我们用任何现成的艺术理论都无法解释他们的作品。他们的作品给艺术理论提出了挑战,促使我们为它们去发明一种新的艺术理论。我想这种作品才是真正的中国当代艺术。这些艺术家用自己的艺术展示了中国文化的强大生命力:不管经过多么大的冲击、适应、调整、变化……乃至面目全非,最终剩下来的还是中国文化!不是外在的文化符号,而是内在的生命精神!
如果我们将尚扬近来的艺术看作对传统的回归,那就是被其表面现象所迷惑了。尚扬的作品中充满了矛盾和冲突。在近来的“董齐昌计划”系列作品中,尚扬常常挪用中国古代山水画,但不是像中国画中的临摹者那样进行第二次创造,而是用今天盛行的机械复制技术进行喷绘;同时,他还用象征计划的直线和像征解构的涂鸦进行破坏,从而将中国传统文化在今天面临肢解的窘境充分地揭示了出来。但是,令人奇怪的是,经过肢解之后的中国山水看上去仍然像中国山水,甚至比简单的复制更像中国山水。如同黑格尔的哲学告诉我们的那样,事物经过它的反面又回到了它自身。但这次已经不是简单的重复,而是在更高层次上的超越。尚扬为我们描绘了中国文化在经过现代化的异化之后所具有的前景。
马克鲁的艺术也具有极强的欺骗性。表面看来,他是在临摹古代绘画;但实际上他是在将中国绘画放在当今时代条件下进行拷问。与传统画家强调笔墨书写不同,马克鲁强调材料制作;他的艺术是如此地充满悖论,以至于就像传说中的双手互搏。现代制作技术与传统艺术修养相互掣肘,但谁也没有取得上风,它们就是这种僵持着,互相把对方推向新的高度。我们可以用同样的方式来解读马克鲁的抽象艺术。不过,这里矛盾的双方不再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技术,而是抽象与叙事。表面上看,马克鲁的抽象绘画只是在展示纯粹的形式,但是实际上他的每幅抽象画背后都有故事。抽象的语言是对叙事的解构,叙事的冲动回购头来又是对抽象的抑制。马克鲁善于在矛盾中维持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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