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艺术家吕振光
2012年6月29日,艾可画廊举办“吕振光、李杰双人展”,展出的新作既体现了他们对于艺术的相似态度,也蕴含着他们之间朴素的师生情谊。
老师吕振光,1956年出生于广东,幼年移居香港,他在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任教二十余年,培养了诸多杰出艺术家,很大程度推进了香港当代艺术的发展。他的作品曾被香港文化博物馆、香港艺术馆、台湾历史博物馆、广东美术馆等机构及个人收藏。99艺术网本月独家采访了香港艺术家吕振光,采访话题不但关注他的个人经历、艺术创作和艺术观点,更涉及到香港艺术教育和艺术生态等问题。
99艺术网:首先能否请您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吕振光:我1956生於中国广东,1962年移居香港,於香港接受中小学教育。1976年入读国立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1980年毕业后回港,从事美术教育。1994年,申请香港中文大学停薪留职,於英国伦敦大学金匠学院(Goldsmiths College)修毕艺术硕士课程。自1980年以来,我一直活跃於香港艺术圈,并於1998-2002年任香港视觉艺术协会会长。1985年至2009年全职任教於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主讲西方媒介创作课程,并為艺术硕士研究生指导老师。2010年1月辞去教职,专心创作。十一年前(2001年) 的七月,我於火炭工业区设立个人工作室 “一流画厂”,并联同数名当年的中大艺术系应届毕业生白双全、李杰与林东鹏等,於同年十月举办了首次的工作室开放活动,揭开了火炭艺术工作室开放计划的序幕。火炭现已成為香港重要的艺术村,进驻的艺术家近二百名,每年的一月份均举办大型工作室开放活动,对香港艺术生态影响深远。
99艺术网:谈到作品,能否请您回顾一下您的艺术创作历程?
吕振光:我是在小学的时候开始知道自己喜欢绘画的。高中开始进入学校办的绘画班,课餘学习绘画。高中毕业后因经济状况,停学工作了两年。我一边工作,一边到私人画室学画,亦有报读其他美术课程,包括香港大学及香港中文大学的校外进修部。修读过很多课程,包括国画、篆刻、素描及水彩等。1976年赴台湾,入读国立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七十年代中,台湾的学府和艺术圈,颇盛行水彩画,尤其是“乡土写实”,同时并起的是乡土文学。而西方正流行的摄影写实亦对整个台湾艺坛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我亦在这方面多钻研一点。结果,毕业那年我是以写实的水彩画拿了四年一度的台湾全国美展第一名。在台湾的四年大学生活过得很愉快,在学习方面亦很充实。师大美术系当时是台湾第一艺术学府,在美术方面最好的都几乎集中在这裡,因此竞争很大。当在师大有表现时,可以得到很强烈的满足感。我去了台湾四年,经歷过台湾叁个重要的展览,除了全国美展,还有每年一次的全省美展及台阳美展,这叁个都是当年较大的展览,是公开的比赛。我在这叁个展览裡都拿了大奖,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因此,我在艺术方面的根基和价值观,几乎都在台湾奠立,这一直到现在对我都有很大影响。我当时亦想过留在台湾发展,但因為家裡的催促,结果我还是选择了回香港。1980年毕业回港后,彷彿回到现实,要想“钱”的问题,工作辛苦,精神亦不可能集中在创作上,也缺乏空间创作。所以,大学毕业后的叁、四年间,创作极少,但内心仍然盼望成為专业的艺术家很强烈。因此,工作了四年后便辞职跑到纽约,想在那边做专业艺术家,那是1984年。由大学开始我己经很嚮往纽约这个艺术中心,很渴求这种环境促使自己快一点进步和改变,所以我一去到纽约便有如鱼得水的感觉,改变很大。整个环境充满挑战和机会似的。到纽约不够—个月,已经準备要长期留下来,便决定办理移民手续。正当我回港办手续那段时间,有位朋友跟我说香港中文大学艺术系正在聘请教职人员,问我有兴趣否。当时我心想,留下来教两叁年才离开还未算迟,反正移民都需要一点钱。没想到我竟然就这样执教了二十五年!
吕振光作品:《爱侣(二)》1986年,油画麻布布面,188x175cm
99艺术网:您的艺术创作可以分为几个阶段?
吕振光:概括而言,至目前為止,我的创作共分叁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台湾求学时期,趋向写实表现,以水彩的媒介较多。这是纯真阶段,立志要成為专业的艺术家。第二阶段是1984年纽约回港后至九十年代初这阶段,我转了物料,以塑胶彩(丙烯)為主,画面有许多图像。图像的来源是多方面的,包括有流行图像,古典绘画图像…什麼都有!各种图像混合在一起。有很多古今的东西穿插其中,表现的形式上是趋向宣泄性的画面,笔触较粗豪,肌理很重。这阶段的作品颇受欧美当时流行的“新表现主义”影响。这阶段我叁十岁前后,感觉与一切没有隔阂,世界大同。野心大,看到好的均想拥有!第叁阶段是1994年自伦敦回港后至今,抽象简约。这阶段我四十岁前后,感觉与西方文化有距离。察觉到世间确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但不一定属於自己,只宜观赏,不能拥有,亦不必拥有!目前这阶段我不太看重观念,我比较重视信念;一种长年累月累积出来的信念。它可以一直支撑着你,使你可以不厌其烦、不计时间及不计精神地去做好一件事,好像信仰一般。既然你觉得这信念是正确的,最适合你的,就完全相信它,而且会觉得它很有威力,你像个教徒般虔诚。你相信的,你才会专注,才会死心塌地用尽精力去把它做好,这样才会有好的东西出现。“顺畅和谐”一直是我的基本追求,是人对价值的渴求。有些正面的事看到后我们会心旷神怡,但同时亦很理想化,例如想看到海阔天空、生活和谐等。生活中,我们亦要面对和克服很多负面的事,有些事你不能改变,那只好想办法令自己好过一点,如放鬆一点,看轻一点,未必是逃避的。我强调,不是去逃避,而是要去面对才可以渡过,如果可以解决的便解决它;解决不了的也没办法。在这阶段的初期,我会想像一些广阔的空间,如一片土地和海洋,感到这种感染力比任何图象大得多。技巧上,我是想像自己在耕田,我的画由开始到完成,和耕作的过程是颇相似,是没有特别目的。我曾渴求想做到在画上呈现精神性和哲理,这就是很典型的形式所呈现出来的内容及给予别人的观感,但渐渐又觉得自己没有如此高深,我单纯地只想技巧上能运用得更加熟练,更心旷神怡。我想在绘画这个过程中令我可以很平静、专心和解决其他令我感到困扰的问题。其实绘画本身既能令我专注也同时令我困扰,但我却愿意接受它给我的困扰,所以我又再投入,慢慢形成了一个规律,绘画就像我的一般正常生活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