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美术馆馆长罗一平
7月初,步入广东美术馆展厅,“艺无涯——陈大羽百年艺术大展”“大道无垠——谢志高画展”和“恒久一刻——潘鹤速塑作品展”引人注目。这三大展览有一个共同点,艺术家均出身广东,身上带有岭南文化的痕迹。
据悉,陈大羽、谢志高画展是广东美术馆主动请进来的,目的是梳理岭南文化的文脉。而潘鹤展览则是广东美术馆立足本土资源的策划。自罗一平掌管广东美术馆以来,曾以“当代”崛起美术馆界的广东美术馆,在先锋的姿态下,视野广阔,展览更加多元。本报记者就此变化专访了罗一平。
既要当代也要主旋律
记者:目前展出的艺术家陈大羽、谢志高、潘鹤都和广东有渊源,巧合之外的深意是什么?
罗一平:广东美术馆是国际性的、全国性的美术馆,同时也是广东的美术馆。
广东美术馆不是以推广传统艺术、岭南艺术成功,而是在于较早地关注了当代艺术,打造出“广州三年展”和“摄影双年展”。在中国美术馆、上海美术馆等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将当代艺术展作为主体的时候,在广东省省委、省政府的包容支持下,广东美术馆在推广当代艺术方面先走了一步。矛盾的是,广东没有当代的土壤,尽管广东一直开风气之先,但是广东人很务实,和传统相碰撞的当代艺术,绝大部分的广东人在心理上与当代艺术有距离,这也造成了广东美术馆在行内影响大,但是和广东美术界越来越疏远了。
因此,针对目前的局面,“请进来、走出去”是广东美术馆这几年将会实施的计划。除了请进在国内、国际上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粤籍艺术家,广东美术馆从去年起主动地向全国推出一批优秀的广东艺术家比如杨之光、陈永锵、许钦松等,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在北方的理论家印象中,广东艺术家很少走出去,现在积极主动地走出来,开始站在大圈子的前台,让大家认识代表人物和独特的绘画形式,认识广东的艺术家在大的多元时代的文化特色。我们期望外界对广东的文化印象不仅仅是“两高一陈”,还有新的形象、新的思维、新的语言。
记者:“当代”曾是广东美术馆的一张主打王牌,您主政这两年当代展览的比重依然不少,但又不仅仅局限于这一领域。
罗一平:在当代艺术展览比重依然较大的情况下,我加大了主流展览、广东本土展览的比重。我接手以后如果再以当代作为主打和唯一的方向,有很多的限制。首先,广州不是文化的中心,只有做“广州三年展”这样的大型展览才能将国际的眼光吸引过来。在双年展、三年展几乎泛滥的今天,再用当代展或者两个展览确定国际的地位已经不可能了,许多艺术家其实是在赶场,同样的作品在不同的主题下频频亮相。其次,广东美术馆目前的场馆不适合展现当代艺术。第三,广东美术界希望广东美术馆在具有国际化眼光的同时,关注到本土的文化和艺术家。
广东美术馆仍将继续做当代艺术,它的姿态是最当下、最前沿的,不仅仅展览艺术品,更重要的是实现一个现代美术馆的使命,用艺术紧扣时代进程,契合当前主流意识形态。
用传统的美学做当代展览
记者:“广州三年展”展三年颇具创意,启动展中力图整合东南亚当代艺术的想法相当智慧。
罗一平:我实际上是用传统的美学在做当代展览,传统美学根本是一个“品”字,山阴道上行,一步弯一道景。这是为什么计划了三年的时间来做第四届“广州三年展”。
曾和一个当代艺术家交流,他说看了很多的当代展,但是大部分作品看了一两分钟就走了,当代艺术留不住人。而浙江美术馆的黄宾虹展览让他流连忘返,其实他对黄宾虹的语言很熟悉了,但是每次看都有收获。当代艺术失去的是语言表述自身的魅力,我们更应该强调的是当代艺术语言自身。
记者:2011年,“广州三年展”启动展被文化部评为优秀展览,而且是作为唯一入选的当代艺术展,可见当代艺术仍然是广东美术馆的强项,您对当代的理解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罗一平:如今当代艺术的作品理念包括策展思路都是针对社会存在的问题进行文化批评,有批判就有了学术的深度和立场,但和政府就有了疏离。
当代艺术不仅仅局限于社会批判,还要关注当代艺术自身的语言之美。艺术的功能不是用来取代哲学家、社会批评家,陈述一个批评理念和态度。艺术是一种美的语言、形式的语言、有意味的语言,语言所包含的思想深度、文化深度让受众得到真正的感染。我更强调艺术语言自身,它是丰富的、经得起把玩的。
展示文化的魅力
记者:可以看出,您是在文化的大视野下来管理美术馆。
罗一平:我从大学走来,对文化没有偏见,当代艺术也好,传统艺术也好,只要我们以当下的观念在关注和策划展览,作品都有它的当下性。展览如果没有深度,只有噱头,作品只是材料的堆积。哪怕是某位广东艺术家的个展,做得纯粹玩味,和市民的审美期望结合,影响市民的审美,那么展览的意味就出来了。
我觉得一切与视觉有关的陈列都可以在美术馆展示,所有艺术形式走进美术馆,给它一个特定的语境、一个特定的陈述方式,它就会变为一个当代、前卫的展示。比如我策划的开馆展“台前幕后——广东戏曲舞台艺术展”,所有的元素没有一个是当代的,但由于语境的变化,展示出一个很出人意料的效果。这就是展示文化的魅力。
我们把美术馆设置成一个没有情节的情景剧场,观众走进来就像走进了一个舞台,每个人进来,置身其中,看到展品,点击戏曲,都是在即兴表演。也就是说,观众走进的是一个没有观众、只有演员的舞台,然后自己也成为一个演员。就像莎士比亚的一句话:“在伟大的生存戏剧中是没有观众,只有演员的,每个人都身临其中,只是社会给他们铺垫的场景不同。”在这个展览中,我们给观众铺垫的是一个表演的空间。所以这是一个大装置艺术品,它可以装下所有的观众,将他们转化为演员。
我更看重艺术与多学科的联合,这也会是我任期内广东美术馆的价值走向和文化走向。比如会采用综合学术的力量,把绘画、摄影等艺术作品投放到历史的或者社会的大环境中去考察、去审视。
【编辑:陈耀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