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当下的艺术批评之所以出现这种混乱和饱受诟病的状况,除了体制、市场因素等的影响之外,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今天,艺术批评本身已经出现了新的分化状况,也就是说,过去的单一形态的艺术批评现在已经走向多元化了。在80年代,艺术批评的主导形态大多是来自体制内艺术院校、机构、媒体的编辑和教授的言论,他们的艺术评论基本上充当了艺术家及其作品的裁判者。但是现在,这种一体化的艺术批评已经被分解了。我们现在至少可以看到四种批评形态:理论批评、鉴赏批评、媒体批评和日常批评。
对于这些不同的批评形态,我认为“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每种批评方式都各有其存在的合理性,谁也不必灭谁,谁也灭不了谁。今天我们在论坛上提到理论化的批评,这种批评形态具有很强的学理性,系统性,它的存在是必要,也是必然的。但是,这种批评一直面临一种尴尬,我们用来进行言语的理论资源,基本上来自于国外。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情况变成:中国的艺术批评,已成为西方理论的二次重现。我们从前门请走了别、车,又从后门请进了德里达、福科、罗兰·巴特、杰姆逊、海德格尔、帕诺夫斯基、罗杰·弗莱说到康定斯基、格林伯格、T.J.克拉克。我们依然没有自己的语言,经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思想贫困时期。当然,后来我们开始反思,也有人提出起用中国古代理论资源去试一试的打算,想去招魂,但是事实上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做不到巫师的那种水平了。
对于理论化的艺术批评,我一直抱有一种谨慎的态度。现在很多批评,过分地强调这一点就很可能把作品一点一点解剖掉,像解剖尸体一样,或者就像在求证一个方程式一样,并且仅仅是为了求证而求证,我觉得可能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对于作品的作者来说可能有点残忍。我们现在都躲到非常安全的地方,为了建筑自己的安全性,而放弃了用更加敏锐的方式来处理自己和现实,以及作品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艺术批评,一是要有现实感,一是要有乌托邦的想象,而不是把艺术批评过分地变成一个学术活动,变成一个学者在书斋里面做的事,而更多的是要把批评放到广场上去。
(2011年发言稿,整理∕刘彩霞)
【编辑:成小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