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交流
明年6月《富春山居图》在台湾的合璧联展,将会是两岸文物合作的里程碑式事件。而两岸文物界互动,特别是北京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交流与合作,是周功鑫上任后颇为引人注目的一个努力方向。记者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参观时,到处可以看见“圣地西藏——最接近天空的宝藏”的海报,这样的宣传甚至布满了台北市区的主要街道。对周功鑫来说,这个西藏艺术展,也是她力推的与大陆文博界交流合作的一个结果。
2008年“两岸故宫”计划开始启动。2009年2月14日,周功鑫带团率先前往北京,这是60余年两岸“故宫”最高规格的首次正式接触。此次大陆之行周功鑫也参观了上海博物馆;上海博物馆馆长陈燮君与北京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迅速回访台北,两岸的互动开始升温。“我们和北京、上海达成9项共识。除了两项原则性的之外,其余7项都很具体,包括定期联系会晤、人员交流机制、图书互赠、商品互设点以及刊物互换等合作。
当时,周功鑫带了一份“大礼”回台湾—北京故宫同意以借展方式借出37件藏品给台湾,以参与下半年在台北“故宫”举行的“雍正—清世宗文物大展”。为了促成这次雍正大展联办,两岸在敏感的名称载示上互相让了一步,一方叫“北京故宫”;一方叫“台北故宫”。在对外场合,以“北京故宫”和“台北故宫”称呼对方,同时以“两岸故宫”的共同身份来面对公众。备展过程中的一个小细节也显得意味深长:双方互赠礼品时,不约而同都选择了《清明上河图》的复制品。北京是张择端的版本,台北是清乾隆时期院体画的版本。
“两岸故宫各有千秋。”周功鑫说。对于外界热衷的“哪个故宫的‘宝贝’更多”的话题,她一笑而过。在出任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前,周功鑫曾3次参观过北京故宫博物院。“北京故宫本身还是无与伦比、无可替代的一个杰作。从永乐十八年到清朝结束,它浓缩了明清600多年的历史,完整呈现了明清皇室的生活状态,包括皇室的建筑,皇室的起居,皇室的品位。这些建筑以及陈设,可以让人们获得历史、文化、社会等多元的知识。”周功鑫点评,“北京故宫这几年有一些考古出土的文物、新购回的文物,还有以前未南迁或南迁之后又回流的文物,都比较有特色,所以我们可以互补所长。”
“合格的博物馆员”
“2008年,马英九先生征召我回来,接到这个任命时我也有挣扎。我离开了9年,中间这里发生了很大变化,这里的同仁也希望我回来整顿,所以我也下了很大决心。”回顾自己接过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这一重担时的心路历程,周功鑫向记者坦承。
周功鑫是一位“老故宫”。自台湾辅仁大学法语系毕业后,1972年她来到“故宫”,从一名基层的解说员做起,由于工作认真,加上英文和法文的专长,第二年开始就调到院长室担任秘书。她说:“我在这里从事过公共关系工作,为两任院长担任秘书,还有16年的展览组组长等职务的历练。这些经历给了我很扎实的基础。”
“蒋复璁先生是台北‘故宫博物院’的第一任院长,蒋先生搭建了台北‘故宫’的框架,也培养了一批年轻人才,让‘故宫’在台湾扎了根。此外,院长本人也是宋史专家,他的专业水准也给我们打下很好的基础。”周功鑫评价。
蒋复璁一共连任8届台北“故宫博物院”院长,任职时间长达18年之久,直到1983年因年纪较大身体不适才退休。曾在蒋介石身边做过25年秘书的秦孝仪接替蒋复璁,出任第二任院长。“他有很广泛的人脉,又看了很多东西,所以眼界很开阔。”周功鑫说,秦孝仪担任院长期间,把“故宫”的组织级别提高,人员也扩大了一倍,“这是他的远见之处,只有人力增加,职位更高,才可以请到好的专业人员加盟”。
1999年,周功鑫离开工作27年之久的台北“故宫博物院”。有感于台湾博物馆面临人才荒,2002年,她回到母校辅仁大学,创设了博物馆学研究所并亲自任所长。“在学校教书,要涉及很多理论方面的东西,对全世界博物馆的发展趋势也要有了解。回到‘故宫’后,我正好可以把这9年里学到的理论,带到我熟悉的工作环境里面。”
谈及自己,周功鑫微笑着自谦为一名“合格的博物馆员”,转而她又很认真地说:“博物馆的工作是多元的,要涉及很多领域,首先要了解中国艺术史,还要懂得典藏登录、维护文物。文物维护与保养又与科学技术密切相关,甚至连怎么捉虫都是一门学问。作为馆长,我还要懂得营销、懂得安全……完全是跨领域的学科。”
对台北“故宫博物院”来说,面临的一个挑战是如何保存那些珍稀字画。“唐代和宋代的画,都是画在绢上的,经过1000多年的时光,它们变得非常脆弱。”周功鑫解释说,即便是我们现代人最常见的光源,对那些画都有影响,“所以这一部分的字画,我们每4年才拿出一次来展览,一次只展出十几天”。不过,周功鑫很自信地说,“我们的保存技术与世界水准同步,因为国外大多是油画,与我们的画材质不一样,我们的难度应该比他们还大一些”。除了字画,周功鑫说,一些有机材质的保存也有一定的挑战,“比如说一些象牙雕的作品,雕刻得特别精细,象牙本身是有机材质,也是有生命的,所以要用最好的环境、最好的方式保护”。
“故宫文物,从本质上讲,是‘宫里的收藏’,因为每一位皇帝的品位与爱好各不相同,所以他们选择的东西有一定的局限性。从艺术史的角度,他们的收藏还是有所缺失的。”周功鑫很详细地向记者解释,比如“故宫”里就没有明末清初士绅的绘画,“那是因为当时的士绅们都是前朝的遗老遗少,画的也都是暗含着反清的主题,所以清朝皇帝是不会收藏的”。“故宫”的收藏品只到清朝为止,清晚期到民国初年的藏品也没有;还有体现佛教艺术的文物,也是“故宫”收藏中所缺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