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不等于技术
贝家骧1953年出生于上海,祖籍苏州,与知名华裔建筑师贝聿铭同乡。20多年前,贝家骧移居澳大利亚,逐渐成为当地最具声望的华人艺术家,曾荣获罗贝尔美术展油画部门金奖等重要奖项。他先后在澳大利亚、美国和中国内地及港台举办个展,重要作品均被上海美术馆、澳大利亚电讯公司、中国展览中心、上海金茂大厦等机构收藏。贝家骧出生于中医世家,父辈有着传统知识分子的情怀。在家族的影响下,贝家骧幼年就开始研习中国书画。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了来自苏联的油画展,油画的表现力让他如痴如醉。与很多同龄的人一样,贝家骧赶上了“上山下乡”。接受劳动再教育时,考入上海师范大学美术系之后,直至留校任教期间,贝家骧一直痴迷于油画技法的探索。1982年考上了中央美术学院第一届油画研修班后,贝家骧在造型、影调、色彩、笔法、肌理等油画技法上达到新的高度,艺术创作日趋完善成熟。1980年代,他先后获得全国美展三等奖和首届上海文学艺术展油画部门一等奖。
这个阶段的功成名就并没有让贝家骧停止对于艺术本质的追寻。带着对艺术内涵的拷问,贝家骧在不惑之年走出国门。墨尔本美术馆内,他一丝不苟地临摹西方油画原作,如痴如醉地研究细小入微的油画技法。贝家骧认为,尽管艺术不等同于技术,但艺术的本真又都渗透在技术中。无论是线条、色彩还是结构,都透出艺术家的思想、感悟与情怀。
贝家骧一直在追寻绘画以外的哲学。他说,题材只是把自己与观众联系起来的一个记号,在画面上的表现是抽象的。色彩、笔触也随当时的感情而即兴产生。他用最自然直接的方式去体现瞬间的感受。奔马是他较为偏爱的形象,他用粗犷的笔触淋漓尽致地展现着生命的激情。20多年直面西方经典绘画的经历,让贝家骧的创作完全放开了。他的作品色彩强烈,笔法奔放不拘,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老上海情怀
老上海是贝家骧难以抹去的记忆。他说,越是在海外,越是怀念儿时上海的弄堂巷子。他记得街头的洋车礼帽、商幡铺号;他记得,迷离的百乐门,丰盛的永安大楼。历史影像中有关老上海的种种场景,与儿时嬉戏玩耍的记忆交织,变成时时萦绕的亦真亦幻的场景。
这种场景总是被现实打破。贝家骧每次回国,总能感觉彼时的老街巷正在一点点消失。十年前,他就想开始描绘自己心目中的老上海;五年前,他开始尝试;去年,去年应朋友之邀,贝家骧在上海常住,安心描绘老上海。他说,这才感觉真正打开了记忆和乡愁的闸门,用艺术冲刷现实中的遗憾。他计划完成几十幅反映老上海风貌的作品,不但尺幅巨大,更能震撼心灵。
在西方油画世界孜孜以求几十年,创作“老上海”系列时,贝家骧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中国韵味,黑白影调中的层次丰富细腻。一缕阳光斜照着老街,逆光中深黑的黄包车背影,乌黑中映着一层光晕的棉袍,匆匆赶回家的行人,泛着旧报纸黄的商号,背景是沉淀斑驳的老房子⋯⋯贝家骧用黑白影调来画“记忆”。油画本来讲究色彩、影调和造型,贝家骧深谙其道。但在“老上海”系列的创作中,他却大量运用了灰色调,线条更粗犷,画面感更疏离。
一曲《夜上海》经常是有关“老上海”题材的影视作品的开场。上海滩的灯红酒绿、摩登时尚、风云传奇,总能在百乐门舞厅充分体现。百乐门的霓虹幻影,在贝家骧绘画中变得模糊迷离。这幅画是“老上海”系列中少有的暖色调,有着模糊的光斑与动感的笔法,似乎在阐释繁华摩登早已成为过眼云烟。
老上海的浮华与市井风情,只是近代历史风云的元素。贝家骧的历史组画,直指一幕幕重要的历史场景。这批绘画反映了1921年中国共产党诞生至1930年代初中共中央撤出上海前后的方方面面,从上海的城市面貌、街头状况、市民生活、社会活动,到先进知识分子形象以及中共代表人物及其活动场景等,均有体现,成为近代上海“红色足迹”的最佳载体。“五卅运动”之后的上海早晨,市民们在一摊血迹前止步,群情激昂。暗黄的天空、干枯的树枝中,有一抹醒目红色的灯影,三个曾经驻足上海的历史人物形象鲜明:鲁迅、瞿秋白、宋庆龄在同一幅画中出现,勾起人们对于当时社会事件、文化思潮、政治斗争的记忆与联想。
正在筹拍重大历史题材电视剧《大江东去》,也是对上海革命历史的追溯,贝家骧“老上海”系列组画与之相得益彰,以不同艺术形式相互映衬、创新传播。在回望那段红色历史时,贝家骧的作品形神兼备,又有当代艺术的思考尝试,亲切而形象,描绘出上海的丰富、厚重与荣光。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