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与被看
“现今这样一个各类讯息喷涌云集、倍觉光怪陆离的社会给予身处其中的人们以丰富的视觉和思想滋养,这种视觉和思想的诞生并非遵循某种严格的学理的传承,而是庞杂如野生的植物,旁逸斜出,不明来路。”
7月28日,策展人、广州美术学院副教授胡斌就以“野生视觉”为题,在53美术馆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鲜活的、别样的广州青年当代艺术家专题展。在14例与主流相对的发声样本中,从画面中的视觉语言,到长桌上的私人物件,观众在展览中收获了对看与被看、记录与被记录的一次非同寻常的体验与思考。
非主流的“野生”价值
对于本次展览主题的解读,胡斌向记者介绍说,“野生”是与主流相对的,而不是“野外”的意思,亦非表示学院外(实际上他们都来自于学院),“它是个体自发的,集合自身学习、生存经验和多元文化浸染的杂糅体,它无疑带有这个时代流行文化,尤其是青年文化的元素,同时,它又是经过个体视觉和思维编织的自足体。”
于是,我们看到了在陈文华笔下暧昧的图像转换——为“天堂伞”画的肖像《天堂制造》,看到了韩建宇在人被抽离、只留下冰冷空洞的风景中投入到一种有关“个体政治的公共性”的思考,看到了韦璐以写实技法为载体却在敏感触觉、多向思维中完成了对眼下这一“碎片时代”的视觉合成,看到了林伟祥选择妖娆的花布作舞台来导演一幕幕充满调侃与戏谑的生命叙事,看到了刘滨那绚烂且细腻的色彩在一段“飞屋环游记”式的太空游弋中化作甜蜜的寄寓,看到了黄立言从忧郁焦灼的笔调与荒诞不经的世俗图景下书写着当代人近乎自我慰藉的呻吟……14个艺术家,14张表情各异的脸,让观众在“看与被看”的互换关系里看清楚了艺术的一种原始属性,那就是它的野生性、自发性和民间性。
在这里,他们没有跟随着卡通动漫在年轻艺术家阵营中掀起的那股风潮,没有盲目去追逐所谓的个人符号。“虽然不能说参展的艺术家代表了广州的整体面貌,但他们的视觉和思想却实实在在地体现出了一种静悄悄的革命,从微观层面颠覆了固有的僵化的格局,为现实及未来世界提供了鲜活的能量。”胡斌坦言,这也绝不只是广州青年艺术家的特点,但它与地域文化密切相关,毕竟广州的舆论环境、气候环境似乎与这样多元、自由的话语更契合些。
“所谓‘野生视觉’并不仅仅是指对艺术家的画面表达,它是基于文化学、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待一个艺术的现象,甚至是站在今天众声喧哗的民间公共文化的角度来看待一个时代的特征。”为此,胡斌认为这些创作对于观众来讲并不会遭遇格格不入的尴尬,说到底它与大众文化是一体的,因为艺术家本身之于社会也是一位观众,也会在日常里发微博吐槽。“不能抱着来学习先进经验的一种心态走进展厅,你知道,这是来了解跟自己同一时代、同一语境、同一层面里的人如何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这个时代共同的声音。”
展厅里的“生活”痕迹
有意思的是,展览中观众看到的可不仅仅是挂在墙上的静态的画作,还有着一组由14个独立的策展人与艺术家对话的影音视频任君选择,以及展厅中央一张长桌上采集来艺术家私人物件和画册里涵盖了血型、星座及生活态度等“八卦”问题的个人档案……
“众所周知,我们这个社会一方面是所谓主流的话语还在顽固地霸占着很多公共空间,而另一方面则是广阔的‘民间’蔓延着的各种戏谑的、混合的、杂乱而又生机勃勃的语符。不少青年艺术家的图式正应和这种民间自发表达的特点,我想,这代表着某种视觉和思想传达的态势。”所以,胡斌也特别希望,展览中不只是经由他们的作品,还要通过他们率性的个人档案、视频自述以及个性代表物的采集,来综合地呈现他们的生活与艺术思想。
“这种更为年轻的、生活化的沟通方式,有利于立体真实地还原当下青年文化的现象,如此一来,观众在展厅里不仅能从视觉上来把握作品本身的表达,还能收获一丝生活的痕迹,看到艺术生产的鲜活的另一面。”
正如胡斌所言,通过眼前这些生活的痕迹,让我们走进了以往寻常展览中所未曾触碰到的艺术家的工作方式和艺术思想。比方说,从谢莉斯带来的一个具备抢夺信息功能的路由器,你就不难读懂专注于摄像头等视觉媒介物描绘、营造蒙太奇式画面氛围的这位女性艺术家的缜密心思——她从一个窥探者的角度,在一次共存共生的“看与被看”的视觉游戏里为观者剖析被忽略的日常化的荒诞与现实。再看从自己工作室里信手拈来一把尺子的黄一山,我们也就晓得了他所描绘的那种与众不同的工作方式,“我理想中的工作室,接近于科学实验室,它应该是冰冷的、理性的,这更加符合我的绘画语言”。
从画面的叙事,到生活的细节,策展人的一次“处心积虑”,的确让人看到了平日难以察觉的艺术家的工作脉络。“在此次展览的青年艺术家作品中,我们不难发现,几年前多是以较为固定化的鲜明图式取胜的创作现象正日渐减退,而换成了创作方法论上的一种内在延续,他们更多地是在探索和建立一种个体的工作框架和方法。”胡斌表示,黄一山就是当中的典型,他给观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并非某张特定的面具,而是一以贯之的解剖、研究的工作方法,“尽管我们发现其画面中题材跳跃性很大,但一种有轨迹可循的工作脉络的建构,反而使得创作更富有视觉和思想的延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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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