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尼塔·辛格《档案室》,2011
黛安尼塔·辛格
黛安尼塔·辛格生于1961年,曾在艾哈迈达巴德的国家设计学院(National Institute of Design)及纽约国际摄影中心(ICP)学习,现生活、工作与新德里。她最近的作品《档案保管者(File Keepers)》系列承接其2011年的《档案室(File Room)》——36幅黑白摄影作品,描绘印度本土满是文件档案的室内景,曾在去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上展出。反之,《档案保管者》聚焦于管理、维护这些设施的个人。两个系列今年年初在伦敦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 London)首度同时展示。辛格凝神于信息被存储和保存的方式,她本人便对以书籍的形式收集图片颇有兴趣。迄今为止,她已出版10册此类图书,每册都有独特的结构、装订方法,挑战着惯常对图像的消化方式。《Modern Painters》不久前对其进行访谈。
ARTINFO:档案,是一些以沉睡为天职的有机体。对它们进行拍摄,是否意在将其唤醒?
黛安尼塔·辛格:但愿我有唤醒它们的本领。我说不准是否唤醒了它们。但至少,我做了一份记录。至少,我创造了一份档案。我对档案有着强烈的信念。所以,在此意义中,最初令我坚持摄影的(无论别人是否对我的作品有兴趣),是看到身为史学家的朋友坐在德里的Teen Murti档案馆看照片。与那样的人坐在一起,你不久便会发觉他们并非只凝神于尼赫鲁总理的面孔。他们会看他带的表是哪种,他在什么样的桌子上写作。坐的是一把Eames椅么?还有些什么是照片没有透露的?我很早便有这样的经验,所以我懂得,即便没人对我的作品感兴趣,没人愿意展览它们或做成一本书,至少我做了一份记录,在某时某地,会有某个人对其感兴趣。
人们对我的书作不同的用途,比如,恒河观景酒店(Ganges View Hotel)的老板用我的《私密(Privacy)》(2004)一书来搜集家具的创意。他会给木匠看我的一幅照片,请他做一张这样的床,或一盏那样的灯。一位在金奈的朋友则对我说该书中有37种莎莉服(saris)的织法。
ARTINFO: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是在创造自己无法控制的档案。
黛安尼塔·辛格:完全正确。有些建筑系学生看到档案中那些古建筑或架构系统会异常兴奋。那些照片层层叠叠。所以,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份档案,或对椅子的研究。你可以做一本只谈我们如何扎系东西的书,关于丝线和织物的书。而同时,我也愿意探索“未装订的书”这个点子。你买下一个装满照片的盒子,不断地把玩这些照片,创造无限的组合方式。
ARTINFO:《档案保管者》中对幻灯片的运用与照片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黛安尼塔·辛格:我觉得投影是很棒的工具,与摄影非常接近,但因为我们不再使用柯达彩色胶卷(Kodachrome),我们便也淡忘了幻灯片投影。投影最令我喜欢之处,在于你不是一次只拿一幅图片,你一拿就要拿一组36幅或40幅图片。真的无可捉摸,无可拘泥。理论上讲,你甚至都无法将那些图片复制到展览海报上。所以留给你的,只是一段记忆,或是在那一地带的某种体验或感知。走进这些档案,你会发现那是一片复杂的模糊。要是全依我,我就在画廊展20组幻灯片投影,因为那就是它们的本来面目,就是那样庞杂,这些档案。你只想逃离,太多太多。
对幻灯片投影,我想过很多,如今柯达已破产。我不清楚自己还能坚持用胶片多久。在某一时刻,我不得不考虑用数码。但如果我开始拍数码,还干嘛要洗照片出来?没准儿下一代iPhone就有内置投影设备了。所以,如果我迫于技术问题而作出改变,我就变个彻彻底底,不再想捧着哈苏拍以前那样的作品了。
ARTINFO:你将与档案保管者们的合作描述为情绪化的。他们此前被别人拍摄过么?
黛安尼塔·辛格:我是最早拍的,我们建立起非常深的关系。甚至起初我并未拍他们,因为我忙着拍档案。他们没料到会被拍。我想,他们也会感到非常无措。想到我会将照片寄回给他们,这样他们便能将其挂在档案馆中,我就非常兴奋。我喜欢这样的想法:照片回到它们被拍摄的地方,那里的人们可以看到它。我总在说是女性做好这全部的工作,我讨厌说这些,就像我讨厌摄影、性别、国家这样的分类。我很不爽“女性这”、“女性那”之类的分类。但在这些档案中,我总是看到女人在办公室工作,走到老板那里去说:“看哪,那些屋子里满满当当全是纸张,我是不是该收拾一下?”然后她就会在档案的编目和结构上按自己的体系悉数搞定。这些女人有的已在那里工作25到30年,一直默默无闻。在那种体制结构里,无论什么部门、什么调研项目,总是有这样的人维系着一切,却一直居于幕后。这群无私的档案保管者或许从未指望有人去问问他们的名字。
为能使用这些纸质档案,我们需要有人来保管它们。所以我们需要热衷于保管档案,热爱档案的人们。但他们不为人所见,因为大部分档案馆都是不让进的。我能进行这项创作正是得益于此——我能进入其中,那里平时是不让进的。
ARTINFO:在《私密》(2004)中,你能进入印度城市上层人士的家中,拍下他们在国内的丰衣足食。印地语中没有“私密”一词。你必须认识人,获得许可,进入他们的私人空间。
黛安尼塔·辛格:是的,获得进入权限总是最难的一环。一旦得以进入,便万事大吉。有时需要折腾一年,一封信又一封信地要求。在印度,人们深知视觉档案的重要性,所以他们乐于参与其中,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ARTINFO:为何用正方形?
黛安尼塔·辛格:我喜欢正方形。20年来我都在用正方形。正方形强迫你注意每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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