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峰:郭海平的“病” 2012-08-08 16:13:39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陈晓峰 点击:
当下的南京城当代艺术出现两个亮点,一个是黄药的“药”,其跨界释放的一种精神之“药”,让艺术回到精神本质性的层面,产生一种中国人能够精神快乐深度撞击的“药”能量;另一个就是郭海平的“病”,这个“病”直指今日社会所遭遇对疾病本身的认知。

郭海平的《我病故我在》

郭海平的《我病故我在》

 

当下的南京城当代艺术出现两个亮点,一个是黄药的“药”,其跨界释放的一种精神之“药”,让艺术回到精神本质性的层面,产生一种中国人能够精神快乐深度撞击的“药”能量;另一个就是郭海平的“病”,这个“病”直指今日社会所遭遇对疾病本身的认知,而精神病人艺术更是他探索与社会对接的核心渠道。而他们和罗隶的放生、刘绍隽的野种、成勇的障碍,孙大量的“哭艺术”,强烈的构成了“疗伤系”艺术群体的集体特质,典型折射了南京当代艺术生态重新激荡的想象力和新现象,预示着一场以社会化艺术为特征的革命性观念风暴即将席卷艺术界——它将走向何方,非常值得艺术界关注与研究。

 

郭海平称得上中国第一个真正以“病”为媒介的艺术家,而把“病”做成他提示社会反思的艺术重要标签,也显示了艺术介入社会的强大新能量。他是要走到社会面漩涡里的那种艺术家,他不停添加燃料直至问题爆炸。他一方面撰文批判艺术精神的自我放逐,另一方面深入精神病院腹地,四处挑起关联艺术的公共话题。在个体的病上和社会的大病都有切肤之痛的他,这些年就像一个善于作战的战士,以伤城南京为主战场,尤其是对体制性思维和被屏蔽的公共问题持续的介入与批判,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的第一目标战场是精神病院,抢救的对象是那些被强制隔离在社会之外的精神病人。郭海平是浪漫的又是严肃的,他确认在精神病院那里他看到了存在中的“超人”。我也坚信海平就是那个可以带领精神病人飞跃精神病院的那种艺术家——而在现实中又有哪些人有这样的勇气和自觉呢?毫无疑问,在更未来的现实当中,他所做事情的意义将会变放大,凸显出来。尤其是当每个人都有可能被成为精神病人的强权时代,我想其所做的事情将是多么的超前和具有如此强的预见性?

 

在中国用心去做当代艺术的艺术家显然非常孤独,因为他们寻找的路线完全和主流化的意识形态无关,他们能做的一切努力都是拨开被意识形态所蒙蔽的阴冷角落。在那些“角落”当中,他们捍卫了艺术家的独立人格和自由选择,他们要找到通往真正能够关注到人性和内心的那条路。显然郭海平就是这个类型艺术家的代表。他身上有一种罕见的倔强,越是在别人看来不太可能的事情,他做的越是有劲头,终于在南京祖堂山精神病院穿透了他所选择的命题。那是让他完全改变观念的三个月,和精神病人零距离接触的日子,他彻底的颠覆了他对艺术,以及对人和社会的理解。最后,更是让被有意遮蔽的群体通过艺术的形式,巧妙的将问题曝光于公众媒体眼前,让更多人知道当代艺术介入社会的时代内涵。随着2007年《癫狂的艺术》出版以及在798展出的精神病人作品,当年几乎成了郭海平及其挖掘的“精神病人艺术”之年。随后各路媒体报道越来越强烈,在很大程度上推动了关于中国精神病领域的深度探讨,也为海平赢得了“中国精神病之父”的赞誉。他用十多年的时候,揭开了精神病人问题的冰山一角,创造了艺术介入社会问题的最好案例,堪称经典,也显示了一个真正艺术家的社会良心。

 

郭海平给无比压抑的城市人在观照社会之“病”这个问题上,创造性提出了反向性的思考,以“病治病”,“以毒攻毒”,正是他对这个畸形价值观社会的颠覆性治疗……我十分愿意相信近期由新星出版社出版的郭海平新著《我病故我在》,将引起一个被忽略却又十分紧迫话题的讨论,“当代艺术家如何做?”,这本书一定是最好的指南之一。本书释放了一位中国艺术家令人窒息却又按捺不住叫好的实验信息。你会有理由相信:一个先知先觉型的艺术家所能看到的社会能见度究竟有多大?让公众能够更好的理解到当下艺术家所能做的社会价值究竟是什么?可以确认的是,他做的绝不是当代艺术那些花拳绣腿的活,而是艺术之于精神性的根本性诉求与深度探索。

 

郭海平的艺术成功实践案例,让人们又有理由重新开始相信一个道理:如果你还没有自信确认一个中国当代艺术家的终极意义和价值立场,只是尚未找到诠释问题社会的角度和渠道,而好的艺术实践方式是完全可以解放人们对当代艺术新的定义。我认为海平长期系统而又选择性的艺术表达,有三点非常具有突破性的现实意义,彻底颠覆了传统型当代艺术家的“局限”:其一,很直观的展示了一个艺术家如何扩宽精神自由的时代知觉,展示了艺术介入社会的价值增值,体现了少数人努力的艺术力量。其二,他重新定义了“病”在公众脑中的观念,他认为“病”才是人们超越自己的开始。其三,揭示了艺术如何社会化的一面,在中国精神病人艺术迄今为止进行最广泛和深度的挖掘方面,就是最鲜活的个案。他所努力的方向,对应的是当前价值观迷失当代艺术家整体的困境,因此本书更加证明了一位当代艺术家怀有的赤诚之心。

 

就目前来看,在国内郭海平开创性的用艺术介入精神病人领域之后,至少有两个迹象越来越明显:一方面,精神病人艺术被开启的时代,能否就此真正建立打开社会层面曾经被关闭系统的自觉意识通道,而最终能否追问这个炙手山药究竟谁来接手?另一方面,“病”时代的问题越来越紧迫感,而打通这些问题的渠道又在哪里?郭海平不动声色的抛出了这个社会最基本也是最紧迫的问题,从而挑起了人们那根脆弱的神经,而这些正是艺术家为这个时代所做的脚本,而剧情则是社会现实荒诞的本身。我想海平一直在试图通过艺术介入这类社会问题反冲所带来的挑战,这是他所期待的最大碰撞。在强烈对比的碰撞中,逼迫这个精神世界早已冷血而麻木的现实社会重新确认价值方向。

 

我一直认为,郭海平的艺术行动显示了一个艺术家在宏观上具有战略家的眼光,他总能守住自己的阵地,同时在长期的具体的推动下,将自己的艺术介入社会的理念逐层的推进,并得到很好的控制,形成一个链接多层面社会信息反馈的体系,从而使事情发生改变。郭海平的艺术实践还展示了作为艺术家驾驭社会问题的睿智和驱动力,这就是我认为的艺术家真正具有魅力的一面。这类艺术家基于对当今艺术发展的趋势有着清晰的认识和判断,很难受到外界的诱惑,从来不会圆滑而妥协的落入到市场化的诱惑中,彰显了艺术独立人格的张力。只有那种找到问题通路般的激情,才让郭海平以几乎偏执和挑战性的方式深入精神病院深处;只有那种感受到深切病态的社会结构时,才能让一个艺术家充满挑战的正能量。如果艺术家工作能够重新赢得社会的尊重,那么郭海平们的努力就是中国当代艺术价值衰落化的一种自我拯救。

 

郭海平的“病”艺术是如何炼成的:

 

第一层是要揭去中国当代艺术的遮羞布,他认为,“精神病人自发创作的原生艺术却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向自己灵魂和自然的大门,并让我们超越了几千年封建文化的界线,这正是精神病人为我们做出的一个重要贡献”。书中他在另一篇文章《中国当代艺术的绝望与希望》,他再次呼吁,“世界本来是多元和丰富多彩的,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强迫一致呢?再说精神病人如果能帮助我们开拓视野,并与世俗世界之外的世界建立更加广泛的联系,为什么要禁止和拒绝呢?”,你会感受到海平真切而又用心良苦的扣问了是一个时代的真知。

 

第二层是通过艺术找到打开社会的联通器——唤醒对精神病人艺术的尊重和重新认识,他写下了《为什么需要保护中国精神病人原生艺术家》,他洞彻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真相,“面对今天全球化和信息化的世界,中国人如何才能突破过去封闭、压抑的精神世界而获得属于自己的那个精神自由,这已是今天每一个中国人不得不思考的现实问题”——在郭海平眼中的精神病人就是透视这个现实时代最好的答案;第三层是建立渠道,让这些精神病人及其艺术有更广泛的社会参与面。诸如,一手创建南京原形艺术中心,就是给社会认知精神病艺术有了一个真正的对话空间。而基于这个立足点,郭海平更是整合中外精神病人艺术的资料,参与国际性精神病艺术论坛,并通过媒体众多的曝光,都让他能够在一个相对立体的环境下,让各个方面了解到他做这些事情的信息与意义。

 

此外,郭海平非常相信与社会对话的重要性,他的日常性艺术行为就是通过不断的对话中完成他的意图,先后与太阳对话,与老外对话,与85精神对话,与奶牛人对话,与传统的砚台对话,与可以称出灵魂重量的天平称对话,与黄药、罗隶长途跋涉在路上的对话,最后走上与精神病人对话,与宋伟对话,与李奔对话……我想海平是希望借这本书和社会建立对话的一个通道,他需要传播的核心信息是:这个社会不完美的原因在他看来就是对疾病本身认识的扭曲,就是对精神病人问题的根本性忽视。在本末倒置的社会系统当中,在精神病人身上他见证了这些人罕见的原生能量,他认为那才是激发社会正常秩序的有机力量,显示了一个艺术家所做的时代选择与判断。我想中国的当代艺术家多几个郭海平这样的艺术家,我想应该艺术界不至于价值观念如此混乱而无趣。

 

郭海平是一个彻底的艺术社会化的推动者,他所有的艺术形式展示了:一定要与这个社会建立对话渠道的强烈态度与观念。郭海平就像一个高超的太极推手,他一定会把他所关注的东西深深的推给整个社会,他相信并行动着,“精神病人创作的原生艺术为我们开辟了一条通往精神自由的安全通道,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和保护它呢?”——这个世界会向郭海平抛出来的问题所安静下来片刻吗?
 

 


【编辑:陈耀杰】

表态
0
0
支持
反对
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