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毕加索大展的策展人谢定伟
2011年10月17日晚,毕加索大展落户上海世博园区中国馆,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上海之旅。此次展览共展出62件毕加索真品,其中48幅油画、7幅版画和7座雕塑,总价值达到值6.78亿欧元(约60亿人民币),展览总投资超过5000万元人民币,堪称“建国以来最昂贵的展览”。
区别于以往由政府的博物馆或美术馆主办的展览,此次展览是由民营公司主办,这成为近年来商业运作模式的一个尝试,在具体操作的各环节中遇到了不少问题。记者采访了2011毕加索大展的策展人谢定伟,来探讨目前艺术展览商业化运作中的“七宗罪”。
毕加索博物馆装修成就毕加索大展中国之行
记者:您在去年策划了毕加索大展,当初策划这个大展的契机是什么?
谢定伟:因为当时毕加索博物馆要装修,原来的建筑比较老,也比较小,现在要重新扩建和装修,所以整个博物馆从2010年开始闭馆,计划在2013年底才开馆,所以许多藏品就可以出借作世界巡展。巡展分两组,一组在美洲和澳洲展览,一组在亚洲展览,澳美巡展有150件作品,亚洲展览有62件。这个机会是很难得的,如果不是他们闭馆,就不可能出借这么多作品巡展。另一方面是因为筹措五千六百万欧元的装修资金,法国政府只解决两千万,剩下的三千六百万就要由博物馆自己来解决,以借展形式筹款成为了一种途径,亚洲巡展基本上每场展览借展费约一百万欧元。
1973年毕加索去世以后留下二万多件作品,家属为了继承遗产打官司,这个官司持续了四、五年的时间,一直到78年才最终判决。官司一落地以后政府就要征收遗产税,法国遗产税率很高,继承人都交不起高额的遗产税,那个时候法国政府就修改了它的法律,允许家属用毕加索的画作来抵税。法国政府当时成立了一个小组,由世界上的毕加索专家组成,从二万多件遗作中挑选了五千件作品收归国有。法国博物馆人员跟我说,这不是捐赠,这是抵税,是家属的义务,必须要交的。法国人还说,这些抵税的作品并不属于政府,而是属于公众。后来在1984年,法国政府建立了毕加索博物馆收藏这些作品,成为世界上单纯收藏毕加索作品最多的博物馆。
在此之前,毕加索博物馆的作品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外借巡展过,因为本馆也要展出,不可能同时出借展览这么多的藏品,况且毕加索博物馆五千件藏品中也只有240多件油画作品,所以这次全面介绍毕加索绘画艺术的展览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以后很难再有这么大规模的巡展了。
记者:据我了解这种大型展览在咱们国家更多的是由政府的美术馆、博物馆主办或承办的,这次为什么是由一家民营公司来运作呢?
谢定伟:这个问题跟外国博物馆收取借展费有关,也跟我们国家的国情有关。在此之前,国内重大的外国艺术展览很少有商业化运作,一般是政府主导的中外文化交流项目,或者是由政府出资、由政府的博物馆、美术馆主办的。另外还有一种方式,就是中外博物馆互相借展,互免借展费。我们的博物馆出借自己的藏品去交换借展外国的博物馆藏品,互相不收取借展费。总的来说,国内以前的外国重大展览都是由公立的博物馆或美术馆主办、以非商业化的方式运作。
但这种方式也有局限性。比如我们的博物馆通常收藏的是中国文物,古代书画、青铜器、陶瓷、玉器等,与国外的一些艺术博物馆有差异,所以互换展览的可行性不一定很高。比如专题收藏毕加索作品的毕加索博物馆,或者像法国巴黎的奥塞博物馆,不太可能展出中国博物馆的文物藏品。这样我们就没有机会跟毕加索博物馆或奥塞博物馆互换展览,换句话说,如果不付借展费,就不可能借到他们的藏品到上海展览。假定要我们公立的美术馆来办毕加索大展,必须要向政府申请预算,这次的借展费用是100万欧元,展品的投保总额是6.8亿欧元,保险费要500多万人民币,加上8架飞机的运输费,这么庞大的预算恐怕政府也很难批下来。所以说,假如没有预算支付借展费、保险费和运输费,毕加索大展是不可能来上海的,而老百姓在国内也就看不到这些国外顶级的艺术品展览。
再来看看国外的办展模式。国外的美术馆、博物馆通常也没有资金来支付高昂的借展费,所以需要有赞助商。换句话说国外办展览可以是三方来主办,展品出借方、展出美术馆、还有一个就是运营方。由于重大展览的成本很高,运营方负责寻找赞助商并进行一系列的商业化运作来平衡开支。商业化运作包括三个方面:门票销售、纪念品销售、争取社会赞助。这种模式在国外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
此次毕加索大展虽然有巡展的契机,但展览成本高,上海的公立美术馆没有预算来办这个展览。所以我们希望参照国外的方式,在国内尝试一下这个模式并取得经验,以便今后从国外引进更多的展览,作为政府间文化交流展览和博物馆之间互换展览的补充,让民众有更多的机会看到更多的世界顶级的艺术品展览。
现在国内大力发展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但完全靠政府的力量,引进国外展览的数量很有限。回顾一下上海改革开放后的三十多年重大欧洲绘画展览的举办,1979年办过法国风景画展,2004年有过法国印象派画展,那是中法文化交流项目,再有就是这次2011年毕加索大展,此外不记得还有其他重大的展览。这么多年来仅有这么几次有影响力的顶级美术展览,很可惜的。其实中国不是没有条件,如果把政府和民间的力量都调动起来,这种大型展览可以办得更多、给民众带来更多的艺术享受。从现在到2015年的三年间,我们还计划办几个重大展览。但是这种级别的展览成本很高,政府不会花很多钱来办展,所以,民营公司以商业化方式来办展就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