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克里亚宾历年照片
斯克里亚宾晚年卧室
小时曾狂热地崇拜大钢琴家霍洛维兹。一次电视台音乐频道正好在放他1986年“重返莫斯科”的纪录片。其中一段让我难忘:霍洛维兹走访斯克里亚宾博物馆,在他使用过的钢琴上,为斯克里亚宾的女儿叶莱娜弹奏了一首她父亲写的练习曲,叶莱娜感动得热泪盈眶,场面很是感人。由此得知有这么一个博物馆。
后来因长期涉及俄罗斯钢琴学派,认知了许多这一体系下的钢琴家,其中就包括斯克里亚宾的女婿,被另一位大钢琴家里赫特称为“神”的弗拉基米尔·索夫伦尼茨基。前些年VistaVera唱片公司出版了一系列索夫伦尼茨基的独奏唱片,其中包括多达十卷的“斯克里亚宾博物馆”系列。通过录音,我永远无法忘却他伟大的演奏。霍洛维兹与索夫伦尼茨基都是20世纪钢琴演奏史上的巨人,而他们都在斯克里亚宾博物馆留下了自己的踪影与痕迹。拉赫玛尼诺夫、里赫特、吉利尔斯等这样的伟大人物也曾造访那里。所以,斯克里亚宾博物馆也因此成为世界各地很多钢琴爱好者前往瞻仰的景点之一。
今年7月有机会去俄罗斯旅行,通过网络地图,我寻到了斯克里亚宾博物馆。它位于莫斯科大尼古拉·佩斯科夫斯基大街11号。博物馆外观并无特别之处,朴实而低调,大理石做底料的门牌上,用俄语雕琢了“斯克里亚宾”几个大字。但在20世纪初,这里曾经是莫斯科的文化中心,乐评家Sabaneev、作家伊万诺夫、戏剧家泰洛夫等都曾聚集于此讨论文学、哲学。走进博物馆,是两层式,一楼是音乐厅,目前定时举办音乐会,主要以具天赋的青年音乐家为主。二楼则是作曲家生命中最后三年居住的地方。在走廊楼顶,有一盏做工精致的吊灯,镶嵌了绿色的玻璃。据说在当年,如果绿灯亮起,说明斯克里亚宾身体状况好转,情绪稳定,可以待客。
房间是一厅两室。走进客厅,墙壁上挂着他不同时期的照片。正中央摆放着他生前使用过的贝希斯坦牌钢琴,靠墙的橱窗里收藏了他使用过的音乐词典、书籍以及各色乐谱。另一侧架子上躺着《第十钢琴奏鸣曲》的手稿,抬头可见墙上挂着酷似耶稣基督的油画。相对于客厅,起居室就简约了许多,但精致的花瓶、雕塑、油画,依然反映了他收藏古玩的喜好。卧室的床很窄,一看便知他的晚年是孤独的。因为嘴唇上的疖子感染,导致血液中毒,身体极其虚弱,情绪也不稳定,所以他选择了独住。或许由于健康缘故,他晚年的精神世界更为阴郁,也加剧封闭。从对音乐作品《神秘物质》疯狂设想中可以看出,他既是一位神秘主义者,更是疯狂的音乐妄想者。
斯克里亚宾1872年生于莫斯科一个贵族家庭,从小受到了良好的音乐教育,与拉赫玛尼诺夫同窗。早年的音乐作品受肖邦的影响很深,但已经显露了自己非凡的个性。直到1898年,《第三钢琴奏鸣曲》在和声上揭示他对于“神秘主义”的理解,整个传统的音乐结构也被打破,成为了“点彩派”。而后的作品更是灵感环环相扣,突出音乐上的动机。当然,我认为斯克里亚宾最伟大的成就是在其晚年,他执着于一种音乐上的“持续性高潮”,无论和声,还是配器,都是匪夷所思地去接近“神秘主义”,如他的交响乐作品《普罗米修斯》,简直是音乐的奇迹。
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开始播放唱片,是著名的《练习曲》八之十二。我坐在椅子上屏气凝神地听着,乐句间不常有的连贯性使我确定,那是斯克里亚宾本人留下的纸卷钢琴录音。因为几年前我听过,印象极为深刻,询问后得到肯定。馆内还有件“神器”值得一提,就是“色彩键盘”。根据斯克里亚宾的理解,十二音被对应为不同的色彩,例如C是红色、E是浅蓝色、G是橙色等。他甚至设想弹奏每个音时,都有相应的颜色投影到大屏幕上,真正实现听觉与视觉的通感化。尤其是他的《狂喜之诗》,已经发展出一套将音高和色彩相联系的音乐色彩理论。
但是很可惜,命运遏止了他继续探索。我在博物馆里看到的“色彩键盘”只是斯克里亚宾伟大设想的一个雏形,也未能完成《神秘物质》。不过,他依然在那里创作了第八、第九、第十《钢琴奏鸣曲》《黑暗火焰》、5首《前奏曲》(作品74)等重要钢琴作品。这些其晚年作品,标志音乐风潮的革新,给予20世纪的后辈作曲家不可多得的启示。
【编辑:刘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