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80后艺术家的群体打包方式推向大众,从艺术家本人到一级、二级市场,从业者似乎都兴奋不已,艺术产业链里的各个角色都开始疯狂抢滩80后艺术家资源。在这种看似热闹的背后,都是资本的力量在推动着,而当资本逐渐占有了市场话语权之后,看似生机勃勃的青年艺术市场暗含的则是各种新的矛盾和问题。重庆坦克库当代艺术中心从2005年开始一直支持青年艺术家的发展,与商业无关的艺术项目是否也面临着市场化的考验?记者采访了总策划俞可,探讨了坦克库当代艺术中心最初成立时的美好理想和市场化的现实中存在的困境。
梦想与现实越来越远
记者:坦克库最初的形成是怎样形成的?为什么会选择支持青年艺术家的项目?
俞可:最初开始启动应该是在2005年。其实早期川美的郭晋、杨述都做了大量工作,后来学校就让我去把它按照学校的理想化的方向去推进。当时罗中立院长讲了一句话让我我印象深刻,他说:“在黄桷坪这个地方,如果有什么文化事件和艺术事件,如果只是自己消化都不重要,关键是要扩散,扩散以后会对学校、对教学、甚至对整个重庆都会构成影响。”我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我带着刘媛、韩晶等《当代美术家》杂志的团队从“扩散”这个角度进入,看能不能有所突破,突破点肯定想选择年轻艺术家作为一个突破口。
最初的想法是因为八十年代川美这个地区对应性的和全国的整个文化事件发生了一种链接的关系,构成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川美艺术家的辉煌。而且在2003年我们在一起做了一个叫《转向》的展览,也是以全国性的青年艺术家为主体,当时反响还不错。
所以想重新来提一下,这是我们过去对艺术、对文化的一种理想化的追求或者努力,最终敲定坦克库艺术中心的主要职能分三大块,第一块是青年艺术家计划,第二是交流与平台,第三是展示。
记者:经过这几年的过程,如今坦克库青年艺术家的状态是怎样的?
俞可:这个说来有点儿话长,最初我们带着一种理想化做青年艺术家,因为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有罗中立、何多苓、高小华、程丛林他们,他们那个时候也是年轻人,他们对艺术的那种理想和追求是很纯粹的,我想今天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年轻人比那个时候的年轻人获得了更多的资讯,有更多的条件,他们可以更多地去思考艺术问题,思考文化问题,思考社会问题。
但是哪知道这几年做下来以后,却令人非常遗憾,遗憾也不能完全怪这些年轻艺术家,首先是学校教育在扩招以后,存在着学生在对艺术认识背景上的教育的缺失。另外,2006年以后资本介入艺术,艺术家进入到一个新的战斗领域,艺术家对艺术的理解和对艺术的认识就发生了和过去完全意想不到的变化,在这个变化下,金钱的力量是非常强大的,这个时候你还在理想化地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困境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说今天总结起来,怎么面对金钱和资本,这个是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其次才是我们如何面对国际化语境、面对今天的文化,所以我们看到坦克库的青年艺术家,从2005年到今天做了七年以后,越来越感觉离我们早期的梦想和理想越来越远,它是一个现实。
记者:这个困境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资本从哪几个方面去影响艺术家的状态?
俞可:首先是年轻艺术家想的很简单,买房子、买车,靠画画来挣这个经费,基本上90%多的艺术家都是这样想的,这样简单的思维跟普通市民的思维是一样的。艺术应该是游离在常识生活之外的一种东西,他的属性不是非常具象的属性,是较为抽象的,在一个非常具象化的状态里实现关于理想化的勾划肯定是非常难的。所以说这是今天我们的中国艺术家,尤其是年轻艺术家所面临的一个最大的困境。
第二,学校教育和周边的环境给大家提供了一个信息,老师可能在知识更新或在知识认识上或对艺术功能性的体验上也面临着困境,这个困境下老师怎么来影响学生?可能显得迷茫或者显得缺乏方向,这样就导致了学生在学习艺术过程当中的一些误读。
第三是学生自己的认识和我们建构的一种媒体的传播方式,艺术类媒体的着眼点都倾向于一种市场化信息的传播,当然学术类的内容也有,也有非常理想化的方面;但是总体建构来说,还是在一个企业文化的巢穴里,他所提供的资讯,尤其中文网站更多的是常态性的信息,而激励性的信息比较少,这样也给今天学艺术的学生提供了信息源。
第四,受成功学的影响,因为今天的罗中立、张晓刚、陈丹青等人,大家更多的是看见他如何从一个贫穷的艺术家转换成富有的艺术家,他没有想到在这种过程当中的内在原因,我们看张晓刚的书信集就可以发现张晓刚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他对艺术、对文化的思考是今天的学生大多数学生无法企及的,所以过多的成功学在西部这个土地上显得比较泛滥,这一点也给今天的年轻艺术家造成困惑。
第五,从实际角度讲,例如坦克库,我就和罗中立院长商量,罗中立非常理想化地说倾向于青年艺术家做展览。但如今的青年艺术家不会自己做展览,等着别人给他做展览,因为他做展览会花钱,哪怕展厅免费给他们做,他们同样也不做,只要做这种集体性的展览也要花钱。艺术家们要留着钱买房子、谈恋爱、买车子,他没有想到当你的作品进入社会以后,有社会责任。最关键的是他们彼此之间又不团结,他们彼此之间由于金钱的作用,非常陌生,彼此之间很少来往,最大的兴趣就是聚在一起吃饭,他的生活方式跟普通市民没有什么差别,在一起也从来不谈艺术,我很少听他们聚在一起谈艺术、谈理想、谈未来,很少,这个风气的建立和今天社会常态性的思维保持一致,这是非常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