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今天的年轻艺术家就是你对他有没有用,他建立关系更多的是想让你帮他,而不是说我们之间建立一种学习上的互动关系。
记者:艺术家不应该把艺术作为一种谋生手段。
俞可:作为一种谋生手段也没有什么错误,但是识别他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分好类,这个很重要。否则我们的文化和我们对艺术的认识就会进入一种怪圈或者进入一种误读,社会需求的一种东西就会被歧义,这个是重要的,所以我对黄桷坪对坦克库仍然是带着一种悲观主义的态度。
记者:那您怎么看待如今的青年艺术家对待创作的态度?
俞可:由于资本的诱惑,今天青年艺术家对艺术、文化方式、存在方式的理解都和过去不一样。今天年轻艺术家对艺术和文化的研究知之甚少,他们更多是从一个图像到另一个图像的转换,就是对二手图像的利用,当然我不是说二手图像利用不对,他的切入点更多的是找到一种接近成功的目标而去实践它。
张晓刚说得很好,川美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开始,整个西南艺术就发生了一种病变,这个病变就是由于80年代有一些艺术家相继被台湾艺术家购买,艺术家们就把乡土绘画越来越转换成一种比较迎合市场的审美,实际上这个美是不是我们真正认识一种美的认识或者美的一种视觉形象,有更市场化的情境,尽管这个过程当中出现了当时的郭伟、沈小彤、张小涛、杨冕这些优秀的艺术家,但是都没有从根本上改变整个潮流,今天四川西部这些绘画仍然有这个特点,仍然是非常迎合的方向去发展,你想象一个文化在急剧变化的社会变革和文化变革期间,你非常地去迎合老百姓或者迎合一般市场的一种需求的知识认识和视觉认识,这是非常可怕的。
如果把今天的艺术家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年轻艺术家如何面对艺术,做一个参照性的对比,今天的艺术家为什么显得没有力量,真的是一个值得深思的话题。
记者:反过来看张晓刚他们这样走出来,他们也曾经是年轻艺术家,他们也被市场选择。面对市场,艺术家应该保持一种怎样的态度?
俞可:其实市场,我们不把它妖魔化的话,可以这样去看,它是让我们今天不管是青年艺术家也好老艺术家也好,是一个新课题。对中国艺术家而言,最主要的是你的态度和你对市场的认识,会不会遮蔽你对艺术、文化的认识,如果没有遮蔽,市场并不是一件坏事情,我觉得张晓刚也好,方力钧也好,他们在今天,他们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最近我跟他们打交道,方力钧跟我谈的话更多的是谈社会学的一些问题,张晓刚从艺术史的逻辑来判断分析,今天当代艺术整个进程,他们对艺术、对文化、对社会的认识,真的有的是在很多策展人和批评家之上的,这样对比以后,真的是觉得多数青年艺术家确实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我从来没有听晓刚跟我谈艺术市场,他谈的全部是文化,全部是艺术,谈的是我们艺术教育面临的困境,这就是艺术家从早期在学校学习的时候一直到今天所保持的一种态度,正因为这种态度使他在社会认知上和市场认知上获得极大的尊重。
青年艺术家如何赢得学术与市场的共同尊重
记者:感觉青年艺术家对于艺术的表达没有上一代人那样深刻了,例如当下很多青年艺术家的大规模展览,看了之后能够给观者留下印象的作品却没有,您怎么看待这种现象?
俞可:现在是这个问题,比如坦克库的艺术家有一个很明显的现象是比如来了一个画商或者是收藏家,他们非常有兴趣,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非常激动;而来了一个策展人,他们也还可以,也比较激动;但是你叫他们自己聚在一起谈一下艺术、谈一下文化,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性,我做了很多努力都无法实现这个愿望。而且如今的青年艺术家对老师、策展人、批评家、对画廊的判断都是想你能不能给我带来直接的利益。我去英国、美国、德国看他们的青年艺术家,这一点国内的艺术家就和国外的年轻艺术家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就显示出今天中国人整个的对文化的理解和对艺术理解的一个氛围里边,所以说最近几年基本上连年轻艺术家的展览我也不怎么做,以前我做得挺多的,这是一个非常遗憾的事。
记者:现在像青年艺术100,青年艺术家推广计划,新星星艺术节等一大堆青年艺术推广计划的出现,您觉得对整个中国青年艺术家的选择机制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影响?
俞可:我是这样看,当然这是一家之言。我想市场相对饱和的情况下,人们仍然被市场的神话所迷惑,这种迷惑下,过去的展开方式面临着很多挑战,以青年艺术家为例,可以低端进入,可能获得高效回报,在这种背景下,青年是一种可以的选择,但是这里边也面临一个困境,就是大家都在做,正好是对应了中国人一种思想和从来没有改变过的非创意的认识。如果我们要做一个横向对比,我想问我们的出路究竟在什么地方?这是我说的第一点。
第二点,今天的青年艺术家展览规模都很大,我们的一个艺术机构驾驭得了这么大的一个盘子吗?他怎么去用一种忠诚,新知识的认识来面对今天在中间的艺术进程的一种非常具有挑战性的选择,因为青年艺术家不确定的艺术是非常多的,你怎么去面对,你的困境是非常大的,难度是非常大的,大家把它想得过于简单化了,实际上就是你在对未来作出一个判断和你要对未来做出一种承诺。作为选择者的话,面对过去我们可以总结,我们可以看张晓刚、陈丹青、汪建伟,面对今天我们可以把握,因为社会现实是很明显的,对未来我们都是未知的,在这个未知下面是怎样的,尤其是对我们自己而言,对中国人而言面临的挑战是很多的。
第三点,今天如果是你选择艺术家,你光从图像到图像的选择,或者不是一种新的媒介,不是从架上走到架下就具有实验性,这些都是值得今天我们要去思考的一些问题,就是你的实验性,究竟是什么为依托,你的观念呈现究竟是在一个什么样的思想背景下形成的,今天的艺术家个体生存处境是什么,你不去做这种研究,你对一个艺术家的判断,难免就会失误,包括我们这些推荐者,因为机构的权威性就会强制性地对推荐者有他的制约,如果机构步建立这种权威性,推荐者很可能就是应付,你说你的准确性是什么?所以说你既不知道个体艺术家的生存方式,和他的行为方式,你只是看表面的东西,你又没有跟推荐者建立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和艺术问题上的交流,我们对未来的选择是不是可靠,这是一种潮流化的问题,今天当代艺术就回避这样的问题,我们又顺应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