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我见日光之下所作的一切事,都是虚空,都是捕风。
——《传道书》
我们无法摆脱关于新的悖论,正如汪建伟指出的那样,我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新充满了期待和焦虑。在30年的中国当代艺术实践中,“新艺术”的视野正从碎片化的宇宙中演化。我们怀疑日光下的一切都是捕风,都是捉影——“影像”这个生词恰如其分的映射着艺术现象背后的景观结构。现象,正如海德格尔所描述那样不断的涌现着,而本质主义的天真幻梦却早已衰落,它无法支撑起任何现实的信仰。
当代(contemporary)之筏脱离了形而上学的大陆,已经无可回头。依靠它自身的强大动力,以及历史的风向,诸多艺术家正如大航海时代的冒险者,在表象的汪洋中冒险,经历着无可复制的颠簸、探索与迷惘,他们的灵魂与肉体也在表象世界中接受了宿命的生存,歌哭以及死亡。
当代常常意味着一个被制造和被生产的梦中之梦,被当代性所粉碎和搅拌在内的中国社会开始习惯于探索、创造和消费景观社会的多重结构,这使我们接近了感性机器的效应巅峰。这些被入选的艺术叙述了截然不同的分裂的景观世界,但它们却隐藏着一个心照不宣的策略,即探索秘密的感知。
一些人开始要求彻底的摆脱过去,但旧事总以一种无法抹除的哀悼仪式进入文化的潜意识。曹斐的“电子史诗”呈现了这个多重梦境结构的新型元素,它展现了被异化的史诗、梦境、乌托邦与现实的反复纠缠。对当代生活的孜孜不倦的刻录,表现出艺术家群体对表象世界的狂热兴趣,正是这种无止尽的自我拍摄和自我凝视,使我们暴露出感性中的疯癫因素。
对于谷文达与尚扬这类艺术家来说,新的秘密却在于旧物的重生,一种被当代重新激活的符号足以彻底洗刷它积重难返的历史,这一群体对新的想象中包含着对激活的渴望。
新艺术同时也致力于在秘密的感性与秘密的观念之间构建出隐蔽的桥梁,这种混合的、杂多的、意向不明的开放性艺术实践使我们不得不对通感进行重新定义。它将感性、景观、存在、政治、历史、经济和美学等诸领域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和争吵。新艺术的这一倾向将艺术进一步带入了社会空间。这使得新艺术成为更加混乱和莫衷一是的领域,然而,这恰恰构成了它在当代性中的决定性地位,做为一个充满张力和复杂通路的社会公共领域而存在。
新艺术如何成为可能?这是所有人在当下都希望凝神能够获悉答案的问题。表象的波涛总是给人以某种幻象,仿佛理想中的新大陆的地平线即将出现。然而这种局面迟迟未能出现,也同样导致了艺术不得不在长期的集体焦虑中经受炙烤。“2012”作为展览的一个隐喻,不仅仅是质疑了自然历史的可能性终结,它更进一步追问的是当代世界景观结构的边界,它所赖以生存的幻觉机制的临界点究竟在何处?这也就意味着,新艺术始终不得不严肃的面对这一问题:当终有一日,感性结构的变化被穷尽时,我们的艺术是否能够经受起艺术史的终极拷问,在关于艺术史终结的末日审判中,能否清楚的给予以下问题的答案——什么才是真正的创造,而什么是太阳下的捕风?“景像”是一次我们审视这些问题的机会。
“景像2012——中国新艺术”展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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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刘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