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红飙 作品
申红飚的艺术一下子把我们从五光十色、灯红酒绿、肤浅时尚的都市现实拉回到浑朴的远古,让我们在一个英雄远去的时代,进入到另一个世界,去体味自然原始、单纯本色、质朴厚重的人性之美。
申红飙冥冥中有一种对遥远的先祖的膜拜,有一种对那个创造了伟大历史的族群的神往。他那些以蒙古族为主题的雕塑,通过丰硕、庄重、坚实的身体语言,出色地再现了这个民族的内在精神特质。
严酷的生存环境,非定居的游牧生活方式,使这个黄色人种中少有的食肉民族具备了一种坚忍不拔、桀骜不驯的猛禽般的民族性格。作为一个有魅力的民族,多少年来一直吸引着艺术家的视线,成为他们梦寐以求的表现主题。特别是生活在这个地区的艺术家和本民族的艺术家,大多数都持守在这一题材领域之中。但迄今为止,能真正体现蒙古族精神的作品却少之又少。这种精神只有在蒙古长调、胡麦和马头琴的吟唱和演奏中多少能够领略和体会。这个长期逐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以它的彪悍、英武、善战,曾经在成吉思汗带领下叱咤风云,驰骋于欧亚大陆。世界上还不曾有一个民族创造过如此辉煌的业绩,为后人留下挥之不去的英雄般的集体记忆。然而它也为艺术家留下一个难题:如何再现这个曾经无坚不摧的民族的精神品格?
申红飙的艺术似乎给出了一个答案,至少他找了到一种可以进入这一民族的精神通道的语言方式。他没有拘泥于任何史实或生活细节,塑造的人物虽然是典型的蒙古人形象,但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一个具有民族群体的象征性符号。他借助身体本有的叙事能力,并以视觉的方式将这种“叙事能力”最大化。雕塑家以人体为媒介表达某一主题虽然不是什么新发明,但申红飙却将人体语言发挥到几近极限的程度。其体量之充盈自足、饱满敦实、丰硕劲键,充满生命的张力和原始的魅力。这种对形体的视觉强化自然是导源于精神的诉求并必然指向精神。如他前两年的一组系列作品——《站》、《蹲》、《跪》、《坐》、《躺》,其目的不在表现姿势本身,而是借助于不同姿势,传达出一种“风神”,一种无法撼动的体量感。恰如古人所形容的“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卧如弓”。无论何种姿势,无不具有一种武士风范和坚如磐石的精神力度。
在申红飙的作品中,还表达了这个长期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和马的既特殊又自然的关系,马作为人的坐骑,它和人的关系是和谐一体的。从功能上说,马虽然只是人的代步“工具”,但这个“工具”却不是机械的、无生命的。无论是云青马、海骝马,还是黑骏马,都显现为人与自然的一种亲和无间的关系。马和人之间似乎有一种天然的生命呼应,成为一种相互怜惜与理解的命运共同体,甚至显示为一种“孪生”状态。人离不开马,马依从于人,人与马这种亲和关系在申红飙的作品中表现得既适度又微妙。
人与自然的关系,在申红飙的一组新作——“人与牛”中,则显现为另一种状态:力的较量、征服与抗拒。在实际生活中,草原上的牛是最温驯、最少激烈运动的动物,它不像马群中的马,无不刚烈野性,在使用前需要一个驯化的过程,一旦被驯服,它对主人便忠诚无比。但牛不需要这个过程,所以,申红飙的牛是作为“自然力”的象征来表现,牛被表现得壮硕无比,充满野性的力量。人和牛的关系构成一种从征服与抗拒的冲突关系,到被驯服、被利用的和谐关系。
申红飙的作品虽然是以蒙古族为主题,但并不限于一个特定的族群主题;他的个人化选择虽然出自于他个人和这个族群之间的血脉关系,但作品的终极意义却是对理想人性的表达。这种“理想人性”更接近于人的“自然性”而较少社会性。当一个人在广袤的草原上像植物一样自由自在地生长,未受到任何复杂社会利害关系的污染,他无法不单纯,无法不坦诚,无法不健康而茁壮,无法不充满自然原始的野性力量。我们越是在一个物欲横流、利欲熏心、处处是骗局、处处是陷阱,没有信任感也没有安全感的社会生存,便越是感到申红飙所创造的是一种多么理想的人性,多么永恒的人性之美。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