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为艺术的前方 2012-09-11 09:34:42 来源:东方早报 作者:王南溟 点击:
在我看来,其一,这些困境有的是来自外部,比如关于行为艺术没有商业价值而很难得到展览和评论,这个问题是由艺术制度上非营利的意识越来越少,而资本的意识越来越强的原因导致的,本来非营利的美术馆应该收藏和举办非营利的艺术,但现在的美术馆都以拍卖行的拍卖价为标准。

在我看来,其一,这些困境有的是来自外部,比如关于行为艺术没有商业价值而很难得到展览和评论,这个问题是由艺术制度上非营利的意识越来越少,而资本的意识越来越强的原因导致的,本来非营利的美术馆应该收藏和举办非营利的艺术,但现在的美术馆都以拍卖行的拍卖价为标准,这样的美术馆已经没有了收藏思想、研究思想和展示思想遗产的属性,而成了市场的跟风者。其二, 这是行为艺术自身的原因,就是学术上没有提供出新的成果,如果有新的成果还是有机构和批评家关注的,并没有像行为艺术家报怨的,因为行为艺术家没有钱,所以就请不起策展人和批评家。事实上,何成瑶的“心灵之痛:何成瑶的行为艺术及影像”就是证大现代艺术馆提供资助和展览的,像祝斌《国徽》行为艺术、何云昌的《一米民主》,批评家吴味都为他们提供了强有力的学理上的辩护。

中国的行为艺术主要是过于套路,类似阿布拉莫维奇,不停地做梳头的动作,嘴上念着“这是美丽的”、“这是美丽的”,或者她在纽约现代艺术馆的回顾展上的行为,坐着与观众对视。这些都会成为行为艺术挥之不去的阴影。还有在“感性”的范围内,以震惊为目的,也成为行为艺术往前推进的障碍,好像艺术唯有如此,要么是不动身体,要么是狠狠地动身体,这成为他们所认为的有艺术性的标准。其实这种标准都是现代主义的后遗症。而随着当代艺术的发展,行为艺术也应该思考它的前方到底还有哪些可能性,这样的思考才既可以延续行为艺术的存在理由,同时也贡献出新的案例,所以我在《观念之后:艺术与批评》一书中就有我对谢德庆一年打卡行为艺术的评论,核心是行为艺术如何从潜意识领域到公共领域,以拓宽它的表达范围。

当然行为艺术还可以向其他的艺术门类进行综合性的创作并发挥其特性,像《给我最大号》纪录片,导演为了炮轰麦当劳,在一个月中,自己每天一日三餐都吃麦当劳,并每天测试身体健康状况并把糟糕的结果用纪录片的方式摄制下来。这样一种记录行为过程的艺术,在抽象表现主义的画家波洛克的身上就有,尽管在格林伯格的评论中,波洛克是绘画,其特征是无中心,满画面,就画面价值上可以用“复调”来肯定,从感受上还可以用“会呼吸”去体验。但到了罗森伯格的评论中,就称波洛克的这种作品为行动绘画,所以波洛克作画时的照片也成为他的绘画不可或缺的部分,就是,如果把波洛克绘画的动作过程单独拿出来,其绘画过程确实是一种行动并瓦解了绘画,而波洛克的绘画成了它的行动的结果。像这种将最后的视觉倒过去作程序上的解读,可以更好地挖掘出作品中包含的多样方法,不过这里面有一个限定,就是当一个行为足以构成其自身的观念,我们才称其为结合了行为的艺术,像《给我最大号》就是这样的综合艺术。《东方早报·艺术评论》2012年8月13日的专题也描述了中国的行为艺术,邱志杰的《重复书写兰亭序》因为其过程就是一个观念,所以可以放在行为艺术之中去讨论,就像我的《字球组合》,1992年范迪安为这件作品策划展览的时候,也是定义为“行为-装置”作品;而徐冰的《鬼打墙》的创作过程不能称为行为艺术,虽然他的拓印长城的工程很大,但只能称为作品的制作方式,就像我的《拓印干旱》的过程也只能称为制作方式而不能称为行为艺术那样。其实与行为过程结合的各种创作是行为艺术可发展的一个通道,像张健君的《流水政治相》,在有黑底衬的宣纸上用清水勾勒各历史人物轮廓,当宣纸干后其轮廓线又退为一张白宣纸,这个是与绘画综合在一起的行为艺术。

当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模式被认为是有“艺术性”的以后,其实行为艺术还应该向没有“艺术性”的方向发展,这不但是行为艺术,现代艺术史以来的任何艺术在最初的时候都是以没有“艺术性”而开始艺术的新阶段的,在行为艺术成为艺术门类之前,如果有谁做着阿布拉莫维奇的行为艺术,也是不会被人们认为是艺术的。凡·高、塞尚、高更都是被认为画得不好的画家,所以,1910年罗杰-弗莱策划的“马奈与后印象派”这个现在看来是一个经典的展览在当时却引起了轩然大波,认为根本是一群不会画画的人的展览。所以每个时代的“艺术性”都是艺术的死敌。艺术本身是不被“艺术性”所控制的,谁被“艺术性”控制了,谁就失去了艺术。特别在一个后现代的社会现场中,如果艺术还能有它的生命力,那它的前方也要从原来的艺术感受力诉求到能否让艺术给予观众一定程度上的启示性为方向。启示性显然是当代艺术在感受力的基础上的新要求。顾铮发表在同一期《东方早报·艺术评论》的《高赤中的日本清扫活动》就是一篇很重要的讨论行为艺术的文章,顾铮回顾1960年代早中期的日本的行为艺术小组“高赤中”就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当我们听厌了日本“物派”如何如何有东方美学精神后,再来看看“高赤中”的行为,他们在1964年日本东京奥运会之前做的打扫卫生的行为,以嘲讽只有到了奥运会才想到要打扫卫生,这种时评性质的艺术让我们看到了另外一条艺术史线索,虽然这条线索被西方的“东方学”和东方人的“东方学”所排挤在外,但它却实在是我们需要重新回顾并加以重新书写的内容。

行为艺术从潜意识领域到公共领域的转向容易被艺术家说成是没有艺术性,因为他们老是认为艺术家要做艺术家的事,就是要做与内心活动有关的事,否则的话就不是永恒性的,其实这种言论都是只懂教条不懂艺术的表现,当代艺术要有所突破,也要从破除这个教条开始。我通过展览要说的是,如果我们将艺术再次开放以后,这都应该是行为艺术的前方。

 


【编辑:赵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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