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石鲁传奇续:生命尽头时 2012-09-12 17:04:59 来源:收藏界 点击:
一九八一年十月前后,我去北京画院。张仁芝同志告诉我,他和王培东几个人刚从西安看望石鲁回来。我隐隐感到,仁芝的精神是那样不安和急躁。他拿出一张照片:石鲁在床上靠着,两只手僵硬地放在胸前,其他人围坐在他床头的两边。

传闻有些国家的科学家,正在研究把杰出人物的脑思维细胞和记忆细胞,在他刚刚死去时,通过人工手术,移植到年轻人的大脑里,这样,可使那些几十年积累起来的真知灼见得以继续闪烁下去。也许这设想只不过是幻想而已,但倘若这种奇迹真可以神奇般地发生,那么,就无所谓死了,石鲁头脑中的宏大图卷,就可以通过另外一个年轻健康的眼和手挥写出来了。

美国的罗伯特·泰斯特在临终前曾讲过一段深切感人的话,他说:

“这天终将来临——在一所出生和死亡接踵而来的医院内,我的身躯躺在一块洁白的床单上,床单的四角整齐地塞在床垫里。在某一时刻,医生将确诊我的大脑已经停止思维,我的生命实际上已经到此结束。

当这一时刻来临时,请不必在我身上装置启动器,人为地延长我的生命。请不要把这床叫做临终之床,把它称为生命之床吧。请把我的躯体从这张生命之床上拿走,去帮助他人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把我的双眼献给一位从未见过一次日出、从未见过一张婴儿小脸蛋或者从未见过一眼女人眼中流露出爱情的人;把我的心脏献给一位心肌失能、心痛终日的人;把我的鲜血献给一位在车祸中幸免死亡的少年,使他也许能看到自己的子孙尽情嬉戏;把我的肾脏献给一位依靠人造肾脏周复一周生存艰难的人。拿走我身上每一根骨头、每一束肌肉、每一丝纤维,把这些统统拿尽,丝毫不剩,想方设法能使跛脚小孩重新行走自如。

挖空我大脑的每一个角落。如有必要,取出我的细胞,让他们生长,以便有朝一日一个哑儿能在棒球场上欢乐,一位聋女能听到雨滴敲打窗子的声音。

将我身上的其余一切燃成灰烬,将这些灰烬迎风散去,化为肥料,滋润百花……”

这是一个何等圣洁的心灵!

我坚信,如果人类需要,石鲁会像罗伯特一样,临终前同意献出他整个身躯:他的眼睛,他的心脏,他的鲜血,他的每根骨头和每束肌肉……如果传闻科学家的研究竟成现实的话,他定会毫不犹豫地献出他的头颅,把他的大脑移给下一代的年轻人,那么他的事业将奇迹般地继续下去,发扬光大。那时,他就更加死而无憾了。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都只是从幻想到希望,从希望到幻想。人的一生无非是过眼云烟,石鲁早已是烟消云散了。是的,这倒不是幻想,而是不可逆转的事实,然而,石鲁未必烟消云散,尽管他的躯壳已经消灭,在这个世界上永远不复存在,尽管地球还将亿万万年地摇动着岁月,成群的人在它表面上走过,而石鲁却不会再来这里,在未来无穷无尽的世纪中再也不会出现,但他辉煌而又悲惨的一生,已成为中国艺术史上重要的一章,他不朽的名字与世长存。

臧克家诗云:

“有的人活着,

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

他还活着。

……”

石鲁活着,那是他的名字。抽象一些说,叫做“精神不死”!

他扑向太阳,被太阳融化了

在中外美术史上,我发现有两个人与石鲁极为相似,一个是梵高,一个是高庚。

法国象征派画家贝尔纳鲁谈过梵高的青年时代:

“作为一个被最奥妙的神秘主义所激发的人,当他在各种底层的场合面对那些最卑微的人们朗诵圣经或传教的时候,我亲爱的朋友感到自己就是基督、上帝。他的充满苦难和苦行僧的生活,从本质来看,应该不是此岸世界的人的惊人顽强的理性所能造成。事情就是如此。到了二十五岁,当他成为牧师的时候,他试图改革新教……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为世所弃,他开始过圣教徒式的生活。不久后,他动身到煤矿地区去,并在索尔西埃煤井抢救了一个被井内瓦斯爆炸烧得半死的工人,在这个工人的额头上,呈现着‘受难荆冠’的痕迹。然后在荷兰国土上长期地徒步跋涉并描绘着令人痛心的农民形象。这就是他迁居巴黎前生活的几个阶段。……最后,梵高启程到阿尔,又从那儿匆匆离去……消息传来,温森特(梵高)进了医院……”

这位奇特画家的奇特经历,他在苦难遭遇和苦难中所形成的性格和艺术,与石鲁息息相通。

最早发现高庚的法国艺术评论家奥里埃,进一步对梵高做了敏锐中肯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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