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洹:临界与迷途 2012-09-21 09:20:35 来源:艺术国际 作者:张羿 点击:
作为一个仍然被囚在黑暗中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张洹作品所具有的深度是虚假的。除了前卫艺术惯有的制造震惊的本色,张洹迄今为止的所有作品,都缺少真正的思想。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张洹是一个寻求者。他寻求真理与光明,却至今一无所获。

作为一个仍然被囚在黑暗中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张洹作品所具有的深度是虚假的。除了前卫艺术惯有的制造震惊的本色,张洹迄今为止的所有作品,都缺少真正的思想。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张洹是一个寻求者。他寻求真理与光明,却至今一无所获。

张洹不是唯一迷茫的中国艺术家,而是所有失去方向艺术家中的一员。张洹对人类生存的疑惑,使他处于一种暧昧未明的临界状态。他在黑暗中的挣扎,基于人类寻求光明的本能。只是,经过半生的求索,他依然未能得见一丝真光。

作为一个仍然被囚在黑暗中的中国当代艺术家,张洹作品所具有的深度是虚假的。除了前卫艺术惯有的制造震惊的本色,张洹迄今为止的所有作品,都缺少真正的思想。唯一值得肯定的是,张洹是一个寻求者。他寻求真理与光明,却至今一无所获。他最近的作品名为《问孔子》,但孔子在张洹的心目中只是一个符号。因为他知道孔子也不可能解答他的深层困惑。

早期行为艺术

自1994年以来,张洹在国内从事了近10年的行为艺术活动,其代表作品有《12平方米》(1994)、《65公斤》(1994)、《为无名山增高一米》(1995)、《第三类接触》(1995)、《25毫米螺纹钢》(1995)、《为鱼塘增高水位》(1997)和《泡沫系列》(1998)。栗宪庭认为张洹是自“85新潮”运动以来把自虐性的行为艺术在中国推到极端的一位艺术家。在这些自虐性艺术中,张洹通过试验人类肉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来叩问生存的意义,但其内在的动机则是以制造震惊的方式,引起外界的注意。张洹因此取得了成功,但这并不表明他给世界带来了什么启发。

当代艺术以哲学自居的尴尬在于,哲学在20世纪已经终结,既无真理之光,也不能给人类提供慰藉,哲学已经成为迷茫的代名词。这是前卫艺术,特别是后艺术真实的处境。在到达美国之后的行为艺术《朝圣:纽约的风水》中,张洹赤身裸体匍匐在一张中国式的大木床上,而床上铺的却是一块用冰做成的西式床垫。这件表达中西文化冲突的作品,除了生猛之外也没有任何新意。艺术家把自己当做英雄,但在公众的眼中不过是笑料。

当代艺术已经仅仅属于艺术界,而与公众无关。公众虽然同样面临精神迷失,但他们从来没有觉得艺术会成为自己的救星。相反,当代东西方民众普遍的情形是,通过寻求信仰来解决自己的精神归属问题,而绝不会去美术馆寻找光明。艺术不恰当地冒充了宗教,但除了艺术家本身,没有人关注这种虚假的宗教。即使在艺术界,也没有人真正关注艺术本身,更无人关注艺术背后的思想。艺术已经与思想无关了,艺术界最关注的是名和利。艺术圈是个名利场,而不是一个寻求真理的“《雅典学院》”。

张洹自然深谙艺术的商业价值。艺术成为商品是资本社会的游戏法则,无所谓对错。但与传统艺术的审美价值相比,当代艺术更明显的是一种肮脏的东西。艺术的肮脏是因为人类的堕落。任何人都无法超越人类的堕落本质,也没有人比当代艺术家更高尚。张洹的行为艺术再次暴露了当代艺术的尴尬处境,艺术就像一个肮脏的孩子,不断地在自己身上涂抹各种肮脏的东西。

回首早期的行为艺术,张洹坦率地承认自己的胡闹。他说:“……你想一个河南人,出生时满眼黄土,什么都看不见,就往北京跑,你不大喊,谁知道你啊?这是年轻人的一种表达,很自我,很灿烂。我当时的状态是,生活是什么我就做什么。简单地说,就是20多岁荷尔蒙过剩,就一直在消耗。现在则被淹没了。”

在接受《新京报》采访时,张洹说:“早年也好,现在也好,回国看看,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一个艺术家的经验不足挂齿。我的总结是前面一部分是浪费掉了,我做艺术是选错了专业。我的选择是失败的,做任何事情都比艺术好。”

他还说:“艺术家做的都是垃圾,不断地在造垃圾。能造多少垃圾就造多少,因为你总得把时间度过去,总得找到打发时间的方式。我内心就没把艺术当回事,它确实也不是回事。”

《创世纪》个展的积极信号

张洹能正确地认识当代艺术,并坦率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正因如此,张洹近期的一系列新作,已经超越了过去纯粹标新立异的行为艺术阶段,透露出积极的信号。

在2010年2月于上海美术馆举行的《创世纪》个展中,张洹展出了装置作品《创世纪》、《宝塔》,雕塑《英雄一号》,和香灰画《大运河》、《水库》。这些作品都具有明确的主题,并蕴含着张洹对这些主题的积极思考。《创世纪》、《宝塔》是以青砖为主体构筑的装置,所用的青砖是上海地区拆迁后的老青砖,带有明显的历史印记和文化意味。其中,《创世纪》散乱的青砖中,有一只鹿的标本,体现了张洹对历史与生命课题的思考。在同样由老青砖构筑的《宝塔》顶端的窗口,站着一只猪的标本。这大概暗指汶川大地震中的“猪坚强”,象征着人类不畏艰险,勇于挑战自然、挑战自我的精神。这两件装置都表达了生命穿越历史的顽强,体现了张洹对生命价值的思考。

香灰画《大运河》、《水库》取自新闻图片,系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人改造自然的场景,材料使用的是上海及周边寺庙的香灰。张洹试图以香灰这种特定的物质,使人类的劳动上升到宗教的高度。张洹的思考是值得肯定的。不过,这仅仅体现了张洹一种模糊的意识,他并不清楚人类劳动的宗教意义何在,只是希冀香灰能够赋予劳动神圣和永恒的色彩。虽然张洹所使用的寺庙的香灰,并不真正具有神圣的价值,但他的思考至少表明了他对永恒和神圣事物的渴望。这与其早期的行为艺术具有完全不同的精神特质。

《英雄一号》雕塑由上百件牛皮拼装而成,是一件反思现代主义的作品。由牛皮拼装而成的巨人,是个人欲望和个人英雄主义高度膨胀的现代人的象征。就本质而言,这是无神的现代人庞大自我的表征。人本主义使每个人的自我都高度膨胀,并导致了现代人的臃肿和痛苦。《英雄一号》可能是张洹迄今为止所有作品中最具批判性和最具深度的一件,作品所透露出的潜在信息是张洹对人文主义的反思和挑战。虽然张洹目前还没有清晰的信仰,因此尚不具备真正颠覆人文主义的力量。但《英雄1号》所表现的倾向和意识,在中国当代艺术家中无疑具有积极的意义。

从香灰艺术到《问孔子》

香灰艺术体现了张洹独特的视角和对神圣、永恒事物的追求。这在放弃永恒的后艺术时代,特别在中国,具有一定的意义。香灰艺术的本质是对人文主义晚期虚无主义世界的质疑,是当代艺术向信仰回归的积极信号。不过,对于现阶段的张洹来说,香灰艺术的精神指向并不明确。2011年5月,在香港《消失的氛围》个展中,张洹展出了大型佛像雕塑《三头六臂》。2011年6月,在澳门举行的《西风再渡》个展中,张洹又同时展出了《香灰佛》和《香灰耶稣》,另外还有《香灰孙中山》等作品。

从张洹同时展出《香灰佛》和《香灰耶稣》来看,他并不是真正的佛教徒,而只是一个寻求信仰在半路上的人。毫无疑问张洹尚未寻找到真正的信仰。虽然张洹使用了佛教寺庙的香灰,也与佛教最接近,但迄今为止,他仍然不是一个具有明确信仰的人。他渴望信仰,这代表了中国人普遍的心理。在佛陀与耶稣之间,张洹尚无法分辨。应该说,佛陀、耶稣,甚至孙中山,都是张洹所敬仰的对象,但在张洹心目中,耶稣基督也只是与孙中山一样的伟大人物。张洹显然在寻找可以使人类抵达神圣与永恒的伟大信仰,但在他的心目中,并没有确定的答案。香灰艺术表明张洹对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和短暂易逝的生命,都深深地恐惧。他正在设法寻求净化人类灵魂的信仰,以及超越生命悲剧的永恒家园。只是,张洹在这条道路上还有太多的迷惑和不解。

2011年10月,在上海外滩美术馆举行的大型个展《问孔子》中,张洹延续了香灰艺术的精神指向。这次展览实际上表达了张洹对以孔子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的怀疑。面对现代人的物欲横流,孔子式的道德已经失去效力了。张洹不相信道德的教化能够祛除人类的罪恶,这应该也算是达到了一定的深度。但究竟何种力量能够胜过人类的罪恶,显然张洹是没有答案的。就作品的思想性和突破性而言,《问孔子》是乏善可陈的。其引人关注之处,仍然是前卫艺术的震惊性。不过,展览毕竟真实地反映了当代中国人精神的迷茫。

张洹的临界与迷途

张洹是一个处于临界状态的艺术家。对于他而言,名与利都有了,人生已经失去了有吸引力的东西,艺术亦不能满足其灵魂深处的渴望。《创世纪》个展、香灰艺术和《问孔子》个展,都表明张洹正在叩击信仰的大门。不过,他并不相信神圣的信仰。

张洹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说过:“我没有宗教观,我艺术观都没有,还谈宗教观?我认为你是菩萨,我也是菩萨,猪刚强也是菩萨,有生灵的都叫菩萨。世上的各路神仙也都一样,他们都是人,又被人神话了的巨人,人类是需求信仰的。不同人群需要寻求属于他们自己的英雄,这个英雄就是他们的上帝。但每个人又是自己的上帝。人与神之间仅有一线之差,神是超凡人的,人又是超凡神的。”

可见,张洹的思想还相当混乱,其真实的精神状态非常迷茫。张洹的理想是在未来开设香灰艺术大学,把这门艺术发扬光大。在没有找到真正的信仰之前,张洹还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香灰艺术之上。香灰只是一种材料,作为一种物质的香灰本身并没有任何神圣的色彩,也没有真正的价值。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种无用的灰烬,显然也是一种虚妄的乌托邦。

缺失信仰的人类,通常把一些毫无价值的东西当做偶像崇拜。张洹的临界与迷途,是当代艺术迷途的缩影,也是当代中国人寻求信仰而未果的缩影。张洹已经看到了人类文化的极限,因此,正在转向寻求超文化的力量。在张洹对永恒价值的叩问中,暗含着当代艺术的必然走向。张洹游走于中西文化和宗教传统之间,但尚未进入启示的范围。不过,值得肯定的是,与文化游牧主义的浮浅漂流不同,张洹已经表现出对文化的厌倦。同时,在张洹对文化的厌倦中,也透露了他对虚无主义的绝望。张洹是否能走出虚无主义的黑暗,在于他能否得着启示之光。

 


【编辑:赵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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