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那不一定。
艾:比如说你跟那个小妞做完了我就感觉特别好。你从床上下来穿袜子,我就觉得太好了,做完了。
李:我的快感来自跟小妞的过程中。
艾:由于你的快感在床上才有,我可能是做的时候没有,看的时候有?如果我没看,我在旁边屋子里想也可能有快感。如果即没看又没想,我听另外一个人说也可能有。即使什么都没有,然后我听到人的哭声也可能会有快感。这不一定变态,哭声就会产生某种想象,哭的节奏有时候很特殊,也可能会有快感。我觉得你的快感是不是有点太单一化了。
李:可能其它快感我没有发掘出来。但我总觉得你干的时候也射了,看的时候也射了,听得时候也射了,想的时候也射了,那不得喷精而死啊?可能你不一样,你体量太大了,可以分成若干份。
艾:你手淫吗?
李:手淫,前天还手淫了,你呢?未未,你也手淫吗?
艾:以前也有过,我都记不起来上次是什么时候了。
李:都记不起来了,可能真是太久远了。
艾:你看,那个电工(指着刚从我们身边经过的电工)拎了一把电线过去,这个电线本身就是雕塑,它的语言难道不够有意思不够丰富吗?我们看的观点可能不同。不管观点如何不同,我们思考还是有局限性的。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观看方式或者兴趣点。我比较怀疑美院的教学系统,它是训练某种思考方法,这种思考方法又来自于教授非常狭隘的经验和所受到的思想灌输。尤其在现在的社会下,脱胎换骨很多次了,但是语言系统没变,再怎么变我们还是在说原来的话,其实也在变化,包括一些网络语言。
李:你说的是技术本身还是思考体系?
艾:我说的是语言技巧,它除了技巧以外和真实的感情联系还有能承载的一些逻辑。我叫你写实主义并不太对,因为你并不是很写实,而且并不存在一种标准化的写实。不同的写实画家标准也不一样,列宾和怀特画的是不一样的。绕回来还是你的美学倾向是什么,作品所包含的你认为为之而努力或者为之感到有快感而产生的具体的内容是什么。
李:美学倾向是我不喜欢太正常的东西,骨子里还是对暴力充满想象,我表现的内容总是选择一些混乱的,荒诞的,或者暴力很隐私的东西,把它做出来,做任何一个事有一个想象和回忆,开始是看不到摸不着的,我能用泥塑的方式把想象和实际的东西弄的更贴近。这有点像套圈,套上了就有快感。
艾:它是杂技还是魔术?
李:在某种意义上有点像魔术。
艾:你觉得你的作品得到赞赏或者他人的理解重要吗?
李:不是太重要。
艾:为什么
李:因为赞赏有偏差,最终蒙蔽了心理的现实。
艾:既然你是有信仰的人,为什么会被蒙蔽。孩子怎么骗得了大人?
李:骗不了,所以不重要。
艾:其实你想留下生命的印记,生命是什么?
李:活着就是生命。活着总得有点意思,猪狗也是生命,但是活着没意思。
艾:你怎么知道猪狗活着没意思?
李:因为我不是猪狗,但有一些人能够理解猪狗,能听懂猫啊,狗啊,它们说什么,比如你就是。我总觉人得来世上一趟总得留下点什么,有些人留下文学作品,戏剧。我留下的是雕塑。
艾:这属于英雄情节吗?如果在你死之前有人告诉你,你的作品都会被烧掉,那你还做吗?
李:“人不可以因为时代的艰辛而失去心中的柔情”,至于作品它会怎么样,那不重要,但是我在做的过程中得到了满足。
艾:你的意思是能留下就留下,留不下就算。
李:留下就留下其实跟自己也没关系了。
艾:名声重要吗?
李:挺重要。
艾:刚才你说认可不重要?
李:我刚才说的是普遍意义上名声,那我不在乎,但要有一小部分人,哪怕就几个人的认可,对我来说是重要的。
艾:其实跟多少没关系,哪怕所有的人说你你都不在乎,但你只在乎一个人说的,你还是认为它是重要的,就是你怎么看待这个东西。
李:一点都没有,就没了使我持续下去的可能性是重要的。
艾:什么是让你持续下去的可能性。
李:首先我得有资金来运作这事啊,我有个比较理想的团队,我得能把他们养下去。
艾:你认为你有这种可能性吗?
李:我不知道.
艾:你称自己为艺术家多长时间了?
李:差不多十多年
艾:你还有多少年估计。
李:我应该还有二十年。
艾:那时候你多大
李:六十多岁
艾:六十多岁也应该见分晓了吧。
李:不是见分晓,是画句号了。
艾:你认为你走过的路是一条很踏实的路吗?
李:一点都不踏实。
艾:为什么?
李:我充满对未来的恐惧和不确定感,这种不确定性使我没有安全感,可能是现实或我从事的行业决定的。我本来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的,但有一天你做了一大屋子雕塑一件也走不掉,你还再租一个大工作室吗?另外我现在的工作室没准哪天就被铲了,开发了,我是一个对现实特别无力的人,会对今天的快速发展充满恐慌感。今天的快速发展,也铲平了我许多过去的记忆,比如我前几天回老家,我童年就在那里长大的老院子成了一片荒草,马上被开发了,对我来说太魔幻了,我我三岁来到那里时是一片荒草,我父亲一片用大半生时间把那片荒草建成家园,可现在又称一片荒草。我的记忆没了,我的精神也像有手有脚一样,可现在手脚被砍断了,太不踏实了,太短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