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互联网充斥着娱乐精神,不少网民把它当作“快乐大本营”并从中找到各种乐子。要说互动性最强的网络艺术则非网络游戏莫属,游戏者可以任意扮演角色而没有人知道你是一条狗。夸张一点说,国际互联网本身就是一个大型的软件艺术作品,遨游网络的人通过各种方式进行艺术娱乐。比如,曾经风靡于一时的“贾君鹏”事件,就可以看作是中国网民集体无意识的一次大型的网络互动艺术,一句简单的话:“贾君鹏,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使得迷失在虚拟网络中的人们用同一种方式达到了自我娱乐的目的,也追问了虚拟的生活与真实的生活的差别,以及艺术的内容与艺术的形式之间的关系是什么?而不少网络事件、网络红人的报道,也可以看着是一场场规模宏大的网络艺术“秀”,这对艺术的审美和生态都产生了重大影响。
一、网络:重要的艺术平台
网络艺术是一种交融性的综合艺术。计算机技术使得艺术作品从物理存在走向数字信号,网络艺术使得传统艺术的保存、传播、反馈、收藏等发生了本质的变化,而这一切都必须要借助网络这个重要平台。网络犹如一个有无数车道、无数立交桥和无数进出口的高速公路,不受时空限制而且体量巨大,也基本没有交通管制,无论什么样的车无论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上去行走。
以Yahoo为代表的信息提供网站、以Google为代表的信息搜索引擎、以Facebook为代表的网络社区、以Yotube为代表的网络视频、以Teeter为代表的微博、以Yahoo网络出版为代表的网络出版、以iPad为代表的触摸式平板电脑……他们都极大地改变了人们信息交流的方式,也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艺术的生产、传播、消费和反馈等过程也将逐渐改变。未来的社会,人类也许会用手机等手持终端实现24小时GPRS定位的在线交流,实现图文声像传输,资料查阅、游戏、购物、就医等行为,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即使是远在天涯、也可以实现近在咫尺。
毛泽东强调文艺创作“古为今用,洋为中用”。在当下信息资源丰富的国际互联网上,可以较为容易地实现古今中外资料的查找,以及即时创作、传播、反馈等文艺生产的全过程。而且,多媒体技术很容易地把各种形式的艺术融合在一起,达到图文声像并茂的艺术效果。在网络上,诗歌、小说、散文、广告、戏曲、散文、绘画、动画、音乐、影视等均可相互交融,也可以建立起从一种艺术样式到另一种艺术样式的多媒体、非线性、超文本的链接。这是网络平台区别于其他艺术媒介的最重要特征之一。
所谓“超文本”,就是在文本文件中的某些字、词、符号、短语或图像进行链接,当用鼠标的光标移至这些链接处时,光标的形状由箭头变成手形,双击鼠标左键后屏幕显示将会跳到链接的新文本内容上。比如,一部新媒体小说作品中描述某人某物是什么样子,传统文学创作那样用了一大堆形容词但读者可能还是一头雾水,因此有的文学作品需要插图,而新媒体小说只需要直接链接一张照片即可。如果还是不明白,就再链接一些如“维基百科全书”、“百度百科”的知识甚至是学术论文的索引。当新媒体小说作品中写到主人公看到什么电影或听到什么声音的时候也可以设置相应链接,让观众直观体验到主人公的感受。这样,超链接所形成的超文本将扩展了“文本”本身的内容,构成一个开放的网状知识云。试想,以后单一图文声像的艺术门类可能会越来越少,综合人的各种感官的艺术门类可能会更多更发达。古代那种只有文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纯文本”线装书可能会越来越少。在中国过去100来年里,文艺消费的主流由读书转变为读图,再转变为收听广播和收看电视、最后转变成多媒体多感官的网上冲浪。限于篇幅,这里以网络文学的超文本小说为例,说明文学创作如何借助网络平台。
超文本小说(Hypertext Fiction)也称超文本文学、超链接小说,是20世纪90年代后期美国先锋小说界提出的一个概念,是指将文字、图片、影音片断及多路径进入的结构组成的电子文本。同传统的印刷小说文本概念相比,超文本小说事实上已超出了文学范畴,超文本小说是一种集文学、视觉艺术、音乐、电子媒体和互联网络于一体的新媒体艺术。超文本小说是一种以网络为载体,以超文本技术为支撑的新型文学品类。超文本文学作品在文本内部或文本结尾设置有超文本链接点,提供不同的情节走向供读者在阅读时选择,不同的阅读选择会产生不同的结局,因此也称为多向文本文学。[1]一些简单的网页制作工具,如Word、Netscape Composer、Microsoft FrontPage等都可轻易完成超文本小说。
超文本文学的着眼点在于读者的高度参与、自由发挥与即兴创造。超文本文学的出现,实现了德里达、巴特等后现代主义大师提出的解构主义文本理论。与传统文学相比,超文本文学具有非线性、互动性、开放性、非中心化和未完成等特点,将对纸媒文学形成了颠覆性的挑战,尤其是其非线性文本结构。早期的纯文本小说形式是“扑克牌”小说。1962年,法国小说家马克·萨波塔(Marc Saporta,1932-)创立了活页本的“扑克牌”小说作品《第一号创作:隐形人和三个女人》。中文版的全书共151页,但没有页码编号也不装订成册,只将活页纸装在一个扑克牌盒子里,每页有500-700字不等的独立成篇的故事,正面排文字背面空白或如扑克牌一样点缀一些装饰性图案,全书合起来是一部完整的作品。阅读前像洗扑克牌那样将故事顺序打乱,每洗一次牌便可以得到一个新的故事,据推算文本排列组合的方式高达10236种。由于其形式新颖独特,一出版就在法国文坛引起轰动。1969年,英国作家B.S.约翰逊的小说《不幸者》(The Unfortunates)也是一部“扑克牌”小说。内容是作者到一个城市去报道足球,这是他的一位两年前病逝的好友曾经生活过的城市。小说把过去与现在互相掺和在一起,把对足球队报道和对朋友的回忆任意交织在一起,时间顺序被彻底打乱。这部27个章节的小说除了开头和结尾两个章节相对固定以外,其他25个单元的阅读顺序可随机排列。纽约瓦萨学院电子教学中心主任迈克尔·乔伊思(Michael Joyce,1945-),被誉为“超文本小说的祖师爷”。1987年他在计算器协会的第一届超文本会议(ACM Hypertext)正式发表《下午》(Afternoon,a Story)是早期超文本小说的经典,磁盘版于1990年由东门系统公司发行。该小说共设计了951个链接使作品组成了539个文本板块,读者可以选择不同的链接而形成不同的阅读路径,从而得到不同的叙事文本和故事情节。小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说,我可能已经见到我儿子在今天早上死去。”(I want to say have seen my son die this morning)。读者点击这个句子中的不同词语,如“儿子”、“死”等,就会被导向完全不同的故事中去,在原理上类似于注释、回文诗、意识流小说叙事。这是一种基于计算机和网络的新创作手法。1992年,小说家库佛(Robert Coover)在《纽约时报》撰文《书之终结》(The End of Books),赞誉该作品是“超文本小说的祖师爷”。乔伊思身兼超文本学者与创作者的双重身分,致力于拓展纯文字的超文本小说,代表作还有《两种心思》(Of Two Minds,1995年)、《异见》(Other Mindedness,2000年)。不过,超文本小说也备受质疑,评论者劳拉·米勒(Laura Miller)曾点名批评乔伊思的《下午》和史都尔·摩斯洛坡的《胜利花园》,指阅读这些作品像是漫无目标的游荡,因为相互连接的各网页并没有重要的差别,彼此之间的超级链接也没有多大意义。他宣称这样的阅读毫无意义而且无聊透顶,并质疑这类新型文学的前景。[2]
中国古人历来重视“三不朽”,即立功、立德、立言。因此,在传统文本中通过刻碑铭石、书籍刊印等方式使承载着思想光辉的文字永垂不朽。而古埃及、古巴比伦人也把对神的忠诚刻在石壁、金属或者石碑上并力求明确的意义,如著名的汉谟拉比法典。当今的法律文书、国书等也是相当严谨的,比如二战战败的纳粹德国签署投降书,第六条为:“本投降书用俄文、英文和德文写成。只有俄文和英文的文本才是准确的……”。这表明了一个战败国连语言的准确性都要让位于战胜国。而作为文学作品,不同的版本不同的结构可能会给欣赏者和研究者带来兴趣,曹雪芹的《红楼梦》正因为是残稿而留下了巨大的想象空间,吸引着无数好事者去狗尾续貂。印刷出来的传统纸媒文学作品很难解决作品的深度与广度的矛盾,因为要想使一本书既具有学术专著的深度又具有百科全书的广度,那么这本书就会变得相当厚。而电脑解决了这个矛盾,一台上网的电脑可以看到N个国家图书馆的藏书和数不清的网页,还可以下载,只要硬盘的容量足够电脑并不会增加一丁点的重量。借助网络平台创作的超文本小说的优点正在于此,没有固定的结构、没有稳定的形态、没有不变的规则、没有可靠的界限,容量因此可以变得无限大甚至没有结局。比如,网络小说《火星之恋》在讲故事的过程中,不断有音乐、图片、视频相伴。在这里,体裁、主题、主角、线索、视角、开端、结局、边界这些传统文学的概念已统统失效。读者只需要轻点鼠标,文本、图像、音乐、视频等窗口便一一弹出,感兴趣就看和听,不感兴趣就关闭。
超文本不仅穿越了图像与文字的屏障,弥合了写作与阅读的鸿沟,而且在创作者、读者、网站管理员等各方参与者之间建立了一种互动机制,本属于想象艺术的文学将变成更为具体可感的数字化图文声像。1989年美国航行家公司(Voyager Company)出版了一套名为《扩展书系》(Expanded Book Series)的超文本丛书,其中包括《爱丽丝漫游奇境记》《红与黑》等名著,这套书以软盘为载体,使用苹果计算机公司开发的“超卡”编辑软件,能检索词语、显示图像、标出书签、建立简单的超文本链接。2002年,林焱创作的超文本小说《白毛女在1971》,综合运用注释、网络查找、链接、电子图书配置等手段,演绎了白毛女的虚构故事,读者点击链接点的顺序不同将形成不同的故事发展方向。在美国,超文本文学已进入大学课堂,1992年前后,美国小说家罗伯特·库佛率先在布朗大学开设超文本小说写作班,Janet Murray教授也在麻省理工学院开设了“交互式和非线性小说”课程。现在,已经出现了如“超地平线”、“庙渺缪”等专门研究超文本小说的网站。[3]
三、虚拟:主流的艺术空间
网络艺术的作品是虚拟的,参观、下载和收藏也是虚拟的,而感受却是相对真实的。当代绘画界有人哀叹:要办一个稍微像样的展览,需要租场地、请评论家、开记者会,还要布展、宣传和出版画册,没有50万上不了档次。其实,这种想法已经OUT了!除非特殊情况,网络将成为永不落幕的展场而且花费无多。那种在某个如行政级别那样森严的展场展出作品,就代表不同级别的水平的观念在当下可能还会奏效,但在将来一定会被淡化,所谓中国美术、中国戏剧、中国音乐的“最高殿堂”的提法也将逐步淡化。
1984年,科幻小说家威廉•吉布森出版了名著《神经漫游者》:一个电脑狂人通过各种人工智能技术将自己的神经连上网络。为此,吉布森创造了一个新词——赛博空间(Cyberspace),这是一个由电脑、人脑通过网络连成的神交空间,一个让符号编码、精神智慧在其中繁衍生息的场所,是一个电子技术的乌托邦。“空间”是一个与时间相对哲学术语,一般来说空间意识产生于视觉、触觉、运动感觉和心理认知活动中,可称为视觉空间、触觉空间、运动空间及心理空间。现代艺术领域的空间分为物理空间、社会空间、象征性或符号性空间。科技的进步使一种由电子数据信息、计算机网络以及新媒体技术综合生成的“赛伯空间”进入艺术视野,这是一种虚拟的、数字化的和带有强烈交互性的非现实的公共空间。比如,数字绘画所用的颜料根本不需要从美术用品商店购买,只需要在软件界面的颜色库中用吸管工具点一即可。
“虚拟现实”成为近年来的新技术领域的关键词,广泛运用于图像处理、模式识别、网络技术、电子游戏、工程设计、人工智能等方面。最早提出“虚拟现实”一词的人,是美国VPL公司创始人之一杰伦·拉尼尔(Jaron Lanier)。“‘虚拟现实’是一种基于可计算信息的沉浸式交互环境,具体地说,就是采用以计算机技术为核心的现代高科技生成逼真的视觉、听觉、触觉一体化的特定范围的虚拟环境,体验者借助必要的设备以自然的方式与虚拟环境中的对象进行交互作用、相互影响,从而产生亲临等同真实环境的感受和体验”。[4]如果说传统文学作品是通过文字靠想象完成作品的现实模拟的话,现在的新媒体艺术往往借助更直观的器械进行模拟,最常见的就是电子游戏中对各种场景的模拟,以及电玩厅里的射击、滑雪、开车等模拟。德国新媒体艺术家杰弗里·肖(Jeffery Shaw)的互动装置《可读的城市》(The Legible City,1988年至今)是一个早期交互的虚拟现实系统。他让观众在屏幕前通过骑自行车掌握速度和转弯,将数据传送到传感器并显示在电子屏幕上,就像在阿姆斯特丹、汉堡等城市中真实穿梭。2010年的上海世博会,各种高科技含量的“虚拟现实”的展示比比皆是,代表着未来的城市和未来的生活,“网上世博会”则是实体世博会的再现、延伸和补充。登陆“网上世博会”,黄浦江、卢浦大桥、展馆三维场景呈现在眼前,点击“园区览胜”,蓝色的上海世博会吉祥物“海宝”会带浏览者到达任何一个场馆并进行解说,可以多视角观看,白天与夜晚的景色也可以自由切换。世博会结束后大部分实体展馆将被拆除,但“网上世博会”可以永不落幕。有的网上场馆中也使用了虚拟现实技术,比如,瑞士馆有一个可爱的虚拟导游——“瑞瑞”,她是一台会动、会说话的望远镜,被称为“三维景观仪”。点击后会发现里面链接了很多关于瑞士创新与可持续发展小故事的图片,向观众介绍瑞士的环境保护、公共交通、可持续建筑等内容。网上瑞士馆的还有一部虚拟缆车,除了能欣赏到馆顶的美景还可以在瑞士馆的城市空间与自然空间之中自由穿梭。
如果说文学创作是通过文字的描绘靠想象形成空间与形象来虚拟现实的话,那么不少超现实主义的画家如达利、马格利特,中国传统文人画家臆造的自来山水,则是从视觉感知来虚拟现实,今天未来题材的电影如《未来水世界》《2012》《阿凡达》,借助计算机技术可以很容易地实现虚拟现实的效果,而且相当逼真。艺术家也基本上是虚拟现实的一个集群,善于以想象来构筑作品的艺术形象和意境,因此有人开玩笑说:“艺术家都是骗子,艺术水平越高其虚拟现实的水平也越高。”今天的艺术家借助计算机技术为各种各样的“骗术”提供了可能。以网络为传播平台的新媒体艺术给虚拟现实带来了各种可能,数字影像等艺术形式塑造的时空完全是虚拟的,可以改写也允许和现实互动。
如果说网络上的各种展览是虚拟的,那么艺术品收藏也可以是虚拟的,而且可以无损复制。目前绝大多数网络艺术作品还只是传统作品的数字化和网络化,只是在传播方式、存在媒介上截然不同,严格地说并不是网络艺术。网络满足了大众观赏和收藏的欲望,世界范围内的美术馆、博物馆、影剧院、图书馆、名胜古迹从此不再遥远,无论它们与自己有如何遥远的物理时空距离,只要自己愿意并登陆这些场馆的官方网站,这些遍布世界的著名场所须臾就可以虚拟抵达,场馆里的艺术作品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公私收藏品,可以通过鼠标随时欣赏并虚拟收藏。国内某青年在大头贴的基础上发明了在世界著名景点合影的合成照相技术,只需要选定图片并摆好姿势、稍微调整光线即可以生成几乎可以乱真的“实地”照片,足不出户即“游遍”世界,无需支付昂贵的差旅费和门票费。传统的艺术开始从外在到内在、从实物到虚拟、从公共到个人、从地域时空的限制到不受限制。英国现有博物馆和美术馆2500座,每年约有1亿人次参观,近年来政府投资数亿英镑使其所有的博物馆和美术馆逐步上网,中国也已有百余家博物馆开设了网上展厅。2010年上海世博会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实地观看,不少场馆甚至需要在烈日炎炎下排队等待数个小时。如果实在喜欢又怕麻烦,则只需登录其官方网站就可以虚拟参观了,无需买票也省掉了舟车劳顿之苦,何乐而不为?试想一下,在家中的空调房间打开电脑,悠然地喝着咖啡、听着音乐,点点鼠标就可以逛世博会了,这种感觉应该很爽。
三、赏艺:经典不再的浅阅读
这是一个到处被艺术妆点却没有经典的时代。曾几何时,报纸的副刊悄悄消失,换上了文化娱乐版或者体育娱乐版,成为最有看头的亮点版面。
现在的学术刊物也开始报纸化、娱乐化。《书法研究》因为专业性太强发行量太小而停刊,而《美术史论》早在1996年就更名为《美术观察》。现在的学术论文一般在5000字左右,有的学术刊物刊载的论文还不到2000字,这样的论文顶多只有一个观点而已,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当然,这样短的文章是那些靠版面费创收的刊物所喜欢的。而认定学术成果时,一篇2000字的论文与一篇数万字的论文待遇相同。于是,现在有不少原来从事严肃写作的学者或作家,改写时评短文成为专栏作家。《书法报》专栏作家张瑞田承认,有的专业文章实在看不下去。“……我看到一位网友,提及我的文章时,对我的文笔表示了谨慎的称赞。文章是写给读者看的,如果让读者能够读下去,干干巴巴的文笔怎么能行。林岫、朱以撒的文笔堪称一代楷模,那种独特的叙述风格和富有节奏感、优美的文笔,代表了当代书法评论的最高水平。读他们的文章,我深受教益。可是,许多著名书法理论家和书法评论家的文章我实在读不下去。究其原因,便是文笔的滞涩,罗里啰嗦,拖泥带水,甚至是装腔作势,狐假虎威。……”[5]于是,连学术研究都进入浅阅读时代了,更别说市民报刊了。
什么样的文章能够吸引眼球?显然,那种有着惊世骇俗的观点或是刺激性、爆炸性的题目,字数不多并且配图的文章一定具有视觉冲击力。现在人气旺盛的门户网站差不多都一样了,而其内容一定是吸引人的,有的文章为了表明其视觉性,还要在文章题目后面注明:有套图。因此,可以看到充斥在各大媒介上的点击量大的新闻,一定是刺激性的俗称“三俗”的内容,特别与人的“食色”本性相关的东西。因此,养生、食疗的书泛滥成灾,市场上竟然多达6000多册类似的书,捧红了倍受质疑的张悟本、马越凌等所谓“养身专家”;因此,充满感官刺激的娱乐新闻大受欢迎,明星的那些破事,如走光、艳照、夜店、偷情、牵手、结婚、离婚、怀孕、生子、庆生,竟然也如其文艺作品一样成为公众话题,甚至某些爱走光的明星演出时没有走光也能成为新闻;因此,在全民娱乐的时代背景下,“超级女声”、“快乐男生”、“中国达人秀”等选秀节目蔚然成风,凤姐、芙蓉姐姐、伪娘、非主流让人应接不暇;因此,历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人们最期待的是搞笑的小品和相声,不少精彩的歌舞反倒成为陪衬;因此,学术界借助了新传媒的学者一定要比在传统学术刊物上发表文章的学者知名,央视的“百家讲坛”内容无所不包并以影像方式呈现故事化的讲述,成就了易中天、于丹、于立群等著名的“电视学者”,以后说不定会出现著名的电视科学家、网络政治家、网络法官、网络义工……
在节奏奇快和资讯爆炸的时代,人们也确实没有时间也不愿意去读那些有点价值但枯燥无味的东西,包括《红楼梦》等特别经典的作品,即便是相当精彩的电影如《2012》《阿凡达》,不少人也是以快进方式看完的。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带来了艺术、学术、教育以及人们的心态的生态发生严重变化。比如,阅读时间方面,新媒体文学所用的时间要比读纯文学短得多,鼠标的翻页比书本翻页更为快捷,因此,网络文学的语速远比传统文学要快,要不断地如迪斯尼动画一样,要让观众一刻也不能消停,在一个接一个的刺激中看完作品。
经典的存在需要特定的社会语境,人类社会的绝对不发达和相对不发达是“经典”得以存在的社会条件。而今,社会生产力的迅猛发展、科学技术水平的飞速提高,在使物质产品极大丰富的同时,也使“经典”的语境消失了。艺术走向生活的结果则是——艺术经典时代的终结。那么,在当下的时代条件下,哪些原因直接造成了艺术后经典时代的来临?徐振华认为,“经典”(canon)源于古希腊语kanon,原意是用作测量仪器的“苇杆”或“木棍”,后来又发展成为“规范”、“规则”或“法则”。现代汉语辞典对经典的释义是指权威性的著作、杰作、名著等概念。经典需要时间淘沥,需要一定生存环境和社会条件,也需要后来者的确认和顶礼膜拜。比如“洛阳纸贵”一词形容左思的《三都赋》写得好,纸张的紧俏也增添了的其神秘色彩。科技的进步,市场经济的飞速发展,不仅带来了物质产品的极大充裕,同时也使精神产品变得琳琅满目,其结果便是艺术原有的神圣光辉在丰富中黯淡了,艺术进入了后经典时代。基于艺术活动本体论角度,徐振华认为经典创作活动的式微、经典认定机制约束力的式微和经典接受者的式微,都是艺术经典式微的直接原因。[6]
在后现代主义的语境中文化美学不再是知识精英和少数天才的事业,而日益变成大众的事业,成为社会大众卡拉OK式日常的活动方式。如今的文艺作品供过于求,电影在院线没放映几天就匆忙卖给视频网站,利用大家对新片的期待先期占领网友的眼球。现今社会里,康德、席勒所强调的人的游戏本能得到了极大的发挥,人们为了释放情感可随意选择文艺的消遣方式,比如影视、卡拉OK、电玩游戏、网络聊天等等。今天的艺术消费是一个读图化、娱乐化、快餐化的时代,形象直观的综合影像对传统审美趣味的消解,人们日益沉迷在直接的感官满足中。比如,《红楼梦》原著中对林黛玉的描写相当精彩:“一双似泣非泣含情目,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但是现在的读者已经不愿细细品味文字的描绘,而宁愿满足于影视作品中各种不同风格的扮演者。晚明小品散文相当精彩但现在已少有人读了,一是有文字障碍,再是农耕时代的文人视角下语境与今人有一定距离。有人评论一些青年偶像主演的电影,编剧本身就是将这些电影的水平定位在海平面以下,是专门拍给偶像的粉丝们看的,以至于电影评论家都不好意思说其幼稚。
注释:
[1]百度百科:“超文本小说”条,http://baike.baidu.com/view/3314433.htm。
[2]科技中国:“麦可·乔伊思”条,http://wiki.chinalabs.com/index.php?doc-view-134518。
[3]百度百科:“超文本小说”条,http://baike.baidu.com/view/3314433.htm。
[4]王利敏、吴学夫:《数字化与现代艺术》,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6年版,第162~163页。
[5]兰干武:《坚守道德底线——访本报专栏作者张瑞田》,《书法报》2010年5月19日,第7版。
[6]徐振华:《艺术‘俗’化,经典式微——对后经典艺术时代的思索》,《鲁东大学学报》哲社版2007年第3期,第72~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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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睿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