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章《夏景图》,纸本设色,69×50cm
朱万章《秋实图》,纸本设色,69×45cm
朱万章先生要办展览了,这个消息一定让很多人诧异,包括圈内好友。其实朱先生擅画,尤其是兰花和葫芦,自成一格;且动笔多年,积累颇深,绝非兴来时聊抒胸中逸气那么简单。只不过朱先生画名被文名所掩,且为人谦逊、低调,所以即使是他的身边好友,也多不知他雅擅丹青。
朱先生是专攻美术史的,著作等身,乃美术史论界响当当人物。搞美术史的学者画画,比普通画家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历史意识。史识之重要,今天已经无人提及。其实很多人是故意不去管它,因为有了史识,便不敢轻易下笔,便会对艺事充满敬畏,那多缚手缚脚啊。前贤吴昌硕,画了多少年,才敢将作品示人。黄宾虹、傅抱石、潘天寿,也都是美术史烂熟于胸的大家。今天画画的多了去,还没开始动手,便想着沽名钓利,江湖上竟也任他行走得通,咄咄怪事层出不穷,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历史意识?
作为一个严谨的学者,朱先生在创作方面毫无疑问具有明确的历史意识。所谓历史意识,换句话说来,就是意识到国画必须遵循自身的文化逻辑,方能达到其逻辑自洽——这是艺术史一再证明了的道理。现在的国画,不讲道理的太多了,这个道理,就是国画本身的文化逻辑。没有自身的逻辑,首先便失却了其作为国画的文化意义,谈何“自洽”?通俗来说,便是不成其为国画,“国”将不“国”。现在的人,以为拿起毛笔在宣纸上乱画一气便叫国画,其实那是根本没有道理的。近百年,艺术受社会思潮影响最大,艺术家也讲民主了,艺术也要求独立、自由了。艺术上的自由偏又比不得社会上的自由,社会上的自由还有“群己边界论”在箍着,但艺术呢,没有任何约束,结果是愈演愈烈,竟至今日无法无天之境地。当然,这样的艺术除了将来为“历史上曾经有所谓艺术家如此混乱、无能”提供原始佐证之外,一文不值。美国著名文化学者丹尼尔说过一句话:政治上我主张民主,经济上我主张自由,文化上我主张保守。“保守”,当前我们太需要太需要这种态度。
具体到朱先生的历史意识及其画作的文化逻辑,啰嗦几句。一是在精神品格上,符合艺术就是对精神崇高和个性自由进行追求的本质属性。朱先生的画,格调高雅,极有稚趣,涉笔即古,很是难得。二是在技术表达上,和表达手段的有效性深度契合,那就是对线条的尊重和运用。这一点,连一代哲人康德都是承认的。康德说过,就情感表达的有效性和丰富性而言,毫无疑问,线条要优于块面(大意)。朱先生的作品,完全是线条表达。兰花就不用说了,葫芦也是,即使是葫芦叶子,也是出自线条,只不过把线条放大了而已。黄宾虹说过,自己在绘画上受到这样一句话的影响最大,那就是用笔要“笔笔要平,笔笔分明”。朱先生的画,无疑极好地做到了“笔笔分明”。朱先生的画,绝不横涂竖抹,这显然是深谙美术史者之所为。曾看到朱先生一幅葫芦,中有一藤,苍劲如屈铁,直甩下来,看上去似乎还在律动,张力十足,真神来之笔也。
鄙人有幸多次拜观朱先生兰花及葫芦大作,确是感慨系之。
张演钦(广东省美术家协会理事,广东省文艺批评家协会理事)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