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意大利米兰做了一个“中意”艺术双年展,是由两个公司做的,展览本身不怎么样,意大利媒体反映也不好。但艺术界、学术界认为展览名目很重要。在欧洲意大利最像中国,包括意大利人为人处世的方式。这个展览及其谈论说明意大利乃至欧洲现在很重视中国当代艺术。
但翻一翻意大利及欧洲出版的有关当代艺术的图书,中国总是只有几个人的作品。我这次去做第十三届建筑双年展平行展,所住公寓旁有一个商店,非常牛,平时不开门,只能透过玻璃朝里看,很特别。——后来遇上开门进去,发现柜台上有一本画册,但翻开一看,有的只是张晓刚的“大家庭”。
中国当代艺术在欧洲的呈现过去大致有三个渠道:一个是欧洲策展人对中国当代艺术的关注,比如奥利瓦;一个是中外藏家对中国艺术家的选择,如张颂仁、希克、尤伦斯等;第三个是零星的国外展出,近年来正在被国家整合,典型的是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
三种渠道之中,第一种明显的不无他者化倾向;第二种,资本化操作是肯定的;第三种,官方化控制也必然。带来的结果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国际形象零乱、个别、符号化和图式化,而且是过去时态的,仅限于90年代初期针对毛时代集体主义的作品。——西方学界有60年代学生反叛运动崇毛的历史记忆,他们的选择自有他们的道理。
问题是中国当代艺术的历史脉络、真实面貌和现场状况,在这样一种国际呈现中并没有真正展示出来。举个例子,今年建筑双年展的中国馆,像去年的艺术双年展一样,没有任何针对性,更不用说挑战性。双年展日刊国家馆报告的评价是:“没想到他们在这样的场地里做了一个如此糟糕的展览”。
这中间缺失的是什么呢?恰恰是中国当代艺术批评及中国批评家通过策展对中国当代艺术的自主呈现。
用不着去论证中国当代艺术国际出场的意义,我想说的是,如何从被呈现状态及其影响逐渐转移到自呈现状态并扩大影响。这一点实属必要,而且有了可能。
去年和今年我都去威尼斯策划了平行展,威尼斯双年展的平行展是一个很好的国际平台。在2011年54届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上,我策划了《碎裂的文化=今天的人?——中国当代艺术作品展》,展览了十七位艺术家的作品。展览在威尼斯艺术学院举办,德、意等许多欧洲媒体作了报道。一位艺术学院教授为了表达他对于作品的赞赏,竟在展厅里等了我两个多小时。今年去威尼斯里奥多桥旁本博宫殿举办第13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平行展《世纪遗痕与未来空间》,这是中国艺术家应天齐的装置、影像、行为、绘画构成的整体艺术作品,和25个国家61位建筑师设计作品形成的对比展。8月28日威尼斯日报“文化与社会”栏目发表塞尔爵·佛瑞葛的文章称:“本博宫殿的展览是很全面的展览,有最先锋、最国际化的取向。”
1991年我在北京西三环中国画研究院做第一届当代艺术文献展时就在研讨会上提出来,在全球化语境和欧美文化中心论的国际话语中如何看待中国当代艺术的独立性问题。当时国外著名学者高居瀚、巫鸿等人参加这个研讨会。到今天看来,这个问题依然存在。如果那时候还只是纸上谈兵的话,我觉得现在中国艺术批评家和策展人已经可以主动出击。游击战不用说,阵地战也已经可以考虑。关键是要在国际舞台上努力去呈现独立自主的批评意识,强调艺术所由发生的现实问题、文化渊源与历史纵深,以学术方式而不仅是操纵方式,将中国当代艺术的真实面貌充分展现于世界。
2012年10月15日修改
重庆黄桷坪桃花山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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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睿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