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一张伟大的肖像是熟悉和陌生的结合体,有时美丽诱人,有时令人反感。我要去“呕吐”了,但又无法将目光移到他处。在影像和注视之间,有一种微妙的张力。或许,这也有它幽默的一面,不仅仅是可怕的,毛骨悚然的背后有让人兴奋的东西。
我并不想让女性看起来恐怖。我觉得我们传统上对美丽的定义非常无聊。当我们越过传统观念,事情开始变得有趣,更有视觉冲击力——实际上我对我塑造的对象充满了同情。当我在洛杉矶展览“好莱坞/汉普顿”系列时,评论者认为我很卑鄙刻薄,但我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她们满心期待着出售自己,被爱,被需要……那里有一种悲剧。
辛迪·舍曼
早先,我感到一些作品被女性主义者误读,她们不太有幽默感。
我通常不让别人给我拍照。这意味着将控制权拱手让于他人。这是可怕的,但我讨厌虚荣。我得设法压制伴随着被摄的浮华感受,或者被自己的苍老形象搞得心烦意乱。我不想太在意这些事,担心整形手术什么的,但是我还是非常忧虑。
我将自己看作一幅空白的画布,它每日都在发生变化,取决于我周围的人、我的心情、我睡得怎样。我对他们的期待了如指掌,我也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受控于他人的期待之心而迷失自己。在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依然在学习了解我自己是谁。我是身边所有人共同的产品,这件产品最后回归到一块空白画布。人们眼中的我总是不断变化,但身份总是构建出你想要人们认识的那个你。我从每个他人身上吸收事物,放在瓶子里摇匀,再丢弃,这就是我的照片。那来自于生活,以及观察人们如何展示自己。
当我和Michel在一起时,我对那些自我贬损的扮演还心存芥蒂,但自那以后,我习惯了变换身份。我花了很长时间和那些不那么成功的朋友相处,我能感觉到竞争和怨恨的心思。不过当我逐渐变老,我决定不再假装自己生活潦倒,我应该试着享受它。
如果有人在餐馆认出你,领你到一个好位子,这会让人感觉良好。但是我也认识一些人,过于沉醉于自己的盛名,无法感受到保护罩外面的世界,除非有粉丝上来搭讪,然后他们才意识到一点存在感。有些人为此奋斗,其他人,比如我,宁愿隐没入人群。我和媒体打交道,因为我在MoMA办这个展览,但通常我不喜欢谈论自己。艺术上的成就,会吸引一些时尚设计师,邀请我设计服饰。我也曾为Marc Jacobs的广告做模特。时尚世界迷住了艺术家,但这并没有改变我作品中的内容。
我年少时,母亲告诉我,要与人为善、慷慨大度,我们不是总能做到这些。每个人都有缺点。我想人们大概觉得我安静、害羞、自我。那也不错。我想他们或许也会觉得我不太有趣,我在工作中寻求放松。那也许是真的。但我觉得因为我得抑制自己更恶毒的一面。我的朋友知道我的尖刻,但你知道一个人就像洋葱,有很多层——公众怎么看你,朋友怎么看你。
这些日子来,我在努力变得更社会化——因为我不想太孤单,我想认识一些人。如果我连续两个晚上待在家里,我会感到焦躁不安。我发现自己依然单身,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编辑:李洪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