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标示了另外一个东西。他打开了,或更准确地说他的得奖打开了一个新的问题:从今以后世界各国,或各主要国家将向中国文化要求什么?
90年代我深爱莫言的中短篇小说。他的《欢乐》,《石磨》,《养猫专业户》,还有《丰乳肥臀》(我不喜欢这部长篇的后15%,作者似乎认为只有悲剧结尾才有境界,其实不然)。他对中国人独有的对性的感觉和中国土地的深厚性的文化的描绘是世界独有的。
我常感到他的作品中的独创的感受与一位当代中国画家的绘画中的感情是完全交融的。
他的作品特别说明了对一的反对。或者说如何以一种让我们舒服的方式成为“一”。他“误打误撞”地在全球背景下象征了一种惊心动魄的“中国性”。
我现在并不像以前那样喜欢莫言的小说了。我想到两种“中国性”。对莫言的颁奖与其说是一个起点,不如说是一个告别。是对过去的“中国性”的告别。
困惑就在这里。虽然人们在网络上大谈莫言文学作品中的大胆的想象和经常的冒险和他日常中的有时可笑的唯唯诺诺。但是,我们必需的是与莫言的感受告别。
中国在世界上已基本不再是一种现象,而是一种声音。中国已在世界上彻底脱离了边缘(虽然还未到达中心)。莫言的主要是过去的创作,还属于中国在边缘时期是创作,大部分还属现象成分。一种新的感受,一种既特殊,又远较莫言作品普遍的感受即将在中国的文学家,画家,音乐家等人中来临。要求更高更广的读者和受众将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要避免的是在新与旧的两种“中国性”上短路。
下一次授予中国文艺奖项会更严格。围绕着将要来临的新的“中国性”,我想起雅克-德里达的话:
“他总是以并不采用的方式采用它,以不再避免的方式避免它。”
艺术家的工作的位置永远是不可预料和不定的。这种不可预料是生命给艺术家的最好礼物。他对高度的不安静的感觉真是“大姑娘上轿——又悲又喜”。
【编辑: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