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禄丁 作品
今天的中国,处于一个高速、挤压到高度扭曲的巨大转型期。它本身是一个极为巨大的事件,它本身也成为了一个在历史时空中的“物”。它的“旋转”,它的部分可预想、部分不可预想的运动,如同一个硕大无朋的身体,和我们无数个体的身体紧紧裹缠在一起运动。
但是,这一巨大的运动本身必然生产出它的无数拟像和化身,成为一种新的象征行为(有时是特殊意义上的语言游戏)。因为,我们的社会逐渐出现一种新的精神认同,一种自我追寻的理性,希望在想象上把握今日中国社会,即一种“智慧的精神”,哪怕具有的是幻影的外表,也是一种具有必需性的真相,最终是理性的胜利。
这就是在这一社会的、历史的巨大运动中生产出来的主题:精神。在想像和真实之间(不同于当代西方的精神困结),在数千年人类最久远的浩渺传统,令世界各国的人们越来越关注的如同混沌”的中国当下现实之间,一个穿越时间,革命,碎裂的文明,包含着无数新与半新的元素的文明是怎样感受的?它是否将有它的全新的道德?
20世纪初,对人们精神的陈述中,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石破天惊。而21世纪开端,这一领域转换成为德勒兹的精神分裂分析。曾经指导过20世纪上半叶许多艺术家的精神领域跃变为新的实体,继续支持着精神生产,而且带有了强烈的反讽——它所生产的是另外一种幻象,同样具有巨大必要性的幻象。
中国传统中徐渭和八大山人的癫狂,曾创造了临近精神裂痕的图像。而穿越时间、历史,艺术家孟禄丁也在探索这一方向。在当今中国社会中,传统,新传统,农业社会的道德理想,曾经的理想主义的革命,工业,后工业,数码世界的刺眼光芒,时而鲜明,时而隐秘地并置于这一古老土地的每一块地方。使得这里或那里瞬间出现突发性的活力。使人们的感受立即混乱。
孟禄丁作为画家对这些体验充满极大的兴趣。他从80年代的作品《亚当与夏娃》的敦实巨大、充满强力物质感的人体投入具体物质消失的抽象语言世界。“物”消失了,精神更为主导。经过经年的语言探索之后,他采用了三元主题:现代工业的机械,古老传统的圆,数码时代的刺目荧光。这是一种前台、背景、幕后三者共同幻影。速度,运动,沉积,刺目的光道,古老绵延的传承、解释与新活力。
孟禄丁在抽象领域始终强调绘画的平面性或浅层空间。这种片面性或浅层空间起源自塞尚的绘画语言革命。他极大地缩短了或压缩了前景物体与背景间的空间距离,使得绘画更加呈现出平面性或浅层空间性。之后,毕卡索、勃拉克的分析立体主义将它们大大地从视觉上发展起来。50年代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的艺术家们则以“打破资产阶级三维幻觉空间”的旗帜,在更广阔的意义上高扬了绘画的平面性。这一脉络之后也贯穿了极少主义,直至今日美国新抽象。
我们中国人的视觉趣味,因书法主义的平面性而极大地影响了古典绘画的空间意识。中国古代绘画喜爱平面上的笔意、节奏与画面构成,而很大程度上牺牲了西方式文艺复兴以来的科学光感下的深度空间造型。孟禄丁利用了平面的传统,以充分表达当代色彩的节奏和明丽的层次。放射性的色彩线在平面构成中轻盈地在图像中达到了构成。艳丽的色线掠过一切,保持着绘画的平面性。同时,。孟禄丁图像上的一层层材料略为粗粝的圆形融合又独立,带有电子图像的特点,象征一个时时波动,变幻不定的广大的文化表层。这是不同于过去时代,也不同于西方的视觉诸因素。总体的圆,细密的放射线的几乎无限的感觉,是我们这片脚下古老、新颖的土地的特殊效果,也是我们绵长、新奇的时代特殊效果。是这片土地,这个时代的无数个体精神分裂的不停的自我指涉。
孟禄丁以笨重的工业机械旋转将画家主体分隔在创造活动的一定距离上。这里有工业与画家。工业社会与画家之间的关系。而旋转的圆,托动着时间与空间的图像的圆之生成。中国古代哲学、文学艺术对圆这一共同于太极,无极的中华文化之根源,早已先在了数不清的明晰或神秘的阐释和符码。在古老意义的图形中,视觉在运动中加速和减速。
这样一种机械绘制的创作过程,包含了运动,图形,绘画的表面效果,在几元的主题之间,精神呈分裂状态。这是一种当代的,以绘画为媒介的精神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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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睿婷】